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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郁風嗆咳著將肺里的積水吐出,氧氣重新涌入血液,所有器官努力恢復運行。 迦離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坐倒在地,只剩下喘氣的份。意識剛剛回到腦中,郁風看到身邊躺著一個瘦骨伶仃臟到極點的少年,不敢就這么昏睡過去,他擠出剩余的最后一點精力,從腰帶里抽出一只針劑,爬過去插到那人肩頭。 “你……他是柯林……”陸巡□□著重復了一遍,卻也沒有力氣阻止。說實話,失蹤的柯林變成這幅鬼模樣,乍一眼看去就算是親友也很難認出,只是因為他那頭非常有特點的長發才讓陸巡警覺——下面半截是染黑的,剛長出來的一截卻是金發。 “是麻醉劑……”郁風嘶啞地說著,仰面躺倒在地。 陸巡略微一想,只能佩服他心思縝密??铝衷谶@幾個月中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已經喪失理智,如果任他蘇醒,估計還會以同歸于盡的烈度燒起來。瘋狂的焚天使如此可怕,他此生再也不想遭遇。 四個人癱瘓一般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時沒有想法探索自己身在何處。 第42章 最好的獻給神 滴答,滴答,滴答…… 一種有節奏的輕響持續不停,擾得迦離無法安睡。幽暗的地下世界沒有晝夜,夢境與現實交織在一起,黑暗讓邊界模糊了。那聲音好像時鐘的秒針,提醒著她時間的流逝。 一滴冰涼的水珠滴在她的鼻尖上,迦離不耐煩地扭開頭,后背堅硬冰冷的石頭讓她不適,腦袋下面倒是墊著個柔軟的枕頭。揉了揉眼睛,在昏暗的LED燈光下,迦離看到自己枕著一個背包,想來是她睡著后誰給墊上的。 不遠處陸巡盤腿坐著,正低聲跟郁風商量著什么,迦離覺得有點冷,爬過去坐到他旁邊,挨著這具散發著溫度的結實□□,讓她產生了安心的感覺。 “醒了?腦子感覺還清醒嗎?”陸巡想出個數學題檢查一下迦離有沒有因為缺氧大腦受損,但她哭喪著臉拒絕:“別難為我了,我好餓?!?/br> 陸巡一笑:“看來也沒有變得更傻?!彼鲆粔K燒化又重新凝固的巧克力棒遞給迦離,細心囑咐:“可能有塑料紙,吃的時候小心?!?/br> 迦離接過珍貴的食物,看到陸巡手上纏著浸透血的骯臟繃帶,覺得很是心疼,鼓起腮幫給他呼呼吹了吹。這次遇險,又是不竭者受傷最重。 陸巡燒得黑漆漆的臉膛上看不出臉紅,但耳朵卻頓時紅透了,他迅速縮回手,說:“只是忘了拆,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彼议_繃帶,果然掌心只剩下淺淺一條紅痕,骨rou已經愈合在一起了。 郁風心事重重,沒有吭聲。這近乎奇跡的快速恢復能力令他心驚又嫉妒,根據家族傳說,不竭者們并沒強到如此地步,否則涌泉家族不可能輕易被滅族。這是格外的神寵?還是陸巡個人體質緣故? 焚天使柯林的烈焰也強的令人不敢置信,明明幾個月前還是個剛覺醒的新手……似乎全世界的能力者都在飛速進步,只有他止步不前。因為太過謹慎不敢涉險,所以錯過了神恩嗎?他回想起王姐不斷的教訓:只有以隨時獻身殉道的覺悟,才有資格獲得恩寵,膽怯猶豫只會一無所獲。 “這個洞里的通道被堵上了,我們得想別的法子出去?!标懷灿檬蛛娡仓赶蛞粋€塞滿了大石塊的洞口說,“估計也曾是宗教儀式地點,后來不用了就填上了?!?/br> 迦離問:“郁風,你帶了那種打火機手榴彈嗎?” 郁風回答:“帶是帶了,但是這么狹窄的地方使用,只怕坍塌后會把我們所有人活埋?!?/br> 陸巡也同意他的說法:“就算不塌,引來更多神棄者也受不了?!?/br> 注射了麻醉劑的柯林還在昏睡中,誰也不敢冒險把他叫醒。迦離仔細看了看這個倒霉的少年,他好像集中營里的受害者一樣,已經瘦脫了人形,衣衫襤褸骯臟,裸露出來的肌膚蒼白如紙,簡直是個放養狼孩。 陸巡嘆道:“不知這幾個月他吃什么喝什么活下來的,也怪不得瘋成這樣?!?/br> 迦離吃下巧克力,覺得身體暖和了一些,才有心情去查看身處的空間。這個洞比廢棄祭壇那邊還小一些,洞頂低垂的石筍壓得人抬不起頭。如果強行破壞墻壁,確實有坍塌危險。這一個個洞窟,就像是一個個房間,曾經都被聯通在一起,只是不知為什么,這座龐大的地下迷宮在某個時間點上被拋棄了。 令人驚訝的是,在頭燈的微光照射中,迦離看到洞壁角落里有一組壁畫。在地下恒溫恒濕的特別環境下,顏色線條保存下來不少,雖然一時不能推測年代,但見那筆觸十分古老,風格像阿爾塔米拉巖洞的史前洞xue畫。迦離分外驚喜,只恨自己手機壞了不能拍照給路雪陽看。 “你們有注意到這些壁畫嗎?”她興奮地回頭問小伙伴,另外兩人卻沒有驚訝地意思。 “早看到了,但是內容太……”陸巡勸道,“你最好還是別細看了?!?/br> 然而這么珍貴的古代遺存,怎么可能不細看?而且陸巡越這么說,迦離好奇心越是旺盛,怎么肯聽勸。 壁畫上密密麻麻畫著上百人,分成十幾個服飾特征各不相同的群體,圍繞著一枚真理之眼,以雙臂交叉的姿勢朝著標志祈禱,顯然是信徒們祭拜古神的現場,可怕的內容是中心人物的行為:其中一個人挖出眼珠,而隔壁的人割下來舌頭,還有人活生生剖出了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