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他已經死了?!崩枋璧?。 于涼涼愣了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望向他。 “你殺了他?” 黎疏默認。 一時之間,于涼涼雙手搭著床沿,竟不知道該想什么,該說什么。 在她眼里,潘帥狠毒、暴戾、有權有勢且工于心計,只手遮天,強大到可怕……曾經她認為自己會在他的魔掌里,終生逃脫不得,直至被虐待而死。 卻從沒想過黎疏竟輕而易舉殺死了他。 他死了。 于涼涼垂眸。 也許她低估了黎疏,他是頂尖殺手,閱歷甚多,從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更也許這次他表面上是要接受潘帥的委托,實際上他的任務對象便是潘帥…… 所以,他當時才沒有離開。 沉靜了許久,于涼涼才抬頭:“能不能煩你送我回家?” 她怕自己回去路上會暈倒。 黎疏送她回去。 身體經過休息后好了些,能自己走路,還好,于涼涼跟在他身后,直至到達于府門口,讓小廝進去通報兄長。 可以了。 到這里結束,就已經很好了。 她不需要更多的相處與陪伴,于涼涼轉過身,抬起頭,準備與他告別。 山長水遠此生不見的告別。 這時,兄長于廣遠皺著眉頭出來,望見黎疏時,忽而回想起什么。 前幾日他去過潘府,當然是為了綢緞莊欠銀的事,綢緞莊虧空甚巨,債條都欠在潘帥手里,于廣遠前去求他,念在姻親的份上,寬限幾日。 路過花叢時,卻聽潘府說,府邸里來了名貴客,潘帥對他禮遇有加,得見時潘帥正在設宴,對面坐的便是黎疏。 這或許是什么大人物也說不定。 于廣遠立刻舒展眉頭,躬身前來,對黎疏含笑客氣道:“便是您把舍妹送回家,貴客臨門招待不周,來,請進?!?/br> 他殷勤地招待黎疏進去。 于涼涼:“……” 算了,她跟上去,親自把她送回來,寒暄下也是應該,臨近中午,應該可以請他用頓膳。 于涼涼回去換衣物。 府邸內對于潘家的事也是傳得沸沸揚揚,于涼涼聽丫頭小廝們討論,才知原來不是過了一夜,而是兩夜。 潘帥前夜突然被一劍穿心,殺死在房中,而跟他最為要好、總鞍前馬后的王公子,卻在當夜,趁勢吞了潘家的財寶私逃。 meimei潘媛不甘示弱,藏起潘家賬簿和商印,而他的幾個叔父則想逼她交出來,帶人圍了她的閨房。 潘帥為人多疑且猜忌,從不輕信別人,不肯坦誠,所以當他死后,人脈關系盡斷,而旁邊豺狼虎豹,卻利欲熏心。 幾個叔父、舅公都鬧著要分家,還有些搶來的小妾也偷走珠寶,跟護院私奔了,整個潘家大亂,跑的跑,鬧的鬧,竟是不可開交。 于涼涼問了下那個小媳婦,丫頭說不知道,大概也是跑了,反正門口的盲眼婆婆不見了,這才有點放下心來。 不被打罵的日子竟還有點不習慣,次日,于涼涼獨自在涼亭內發呆。 于思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自從那碗把她送上花轎的銀耳蓮子湯后,她們姑侄之間的關系便并不怎么好,于思也嫁了人,不過夫婿也是個懶散之徒,一直住在于家。 此后也未怎么見過面。 于涼涼闔下眼,倒沒怎么怪她,如若是她自己,當時也是不肯嫁給潘帥的。只是雖理解,難免隔閡。 于思輕聲叫她:“姑姑?!?/br> 見于涼涼并無反感,于思便撫裙坐在于涼涼身邊:“我娘親讓我問你,你怎么獨自回來?你也是潘帥的妾室,家產合該有你一份?” 于涼涼笑:哪里有? 即便有,也搶不過別人。 潘帥的舅公、叔父,包括潘媛,豈是好惹的?就算爭,也爭不到多少。 于思像是也知道點,見她不答,又湊近了點,問出自己的內心話:“姑姑,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呀?” 只有于思會問她這句話。 之前她逃婚回來,現在她成了寡婦,于家現在還收留她,是因為名聲,可內里她已經不算是于府的人,格格不入,兄長也未必肯養她一輩子。 “我打算去山上寺廟?!庇跊鰶稣f。 “當尼姑?”于思吃驚。 “不是,帶發修行?!庇跊鰶鲈缇陀羞@個念頭,在潘帥的府邸里時就想過,如若能夠出去,她想尋一處安靜的地方獨自生存,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 “哦?!庇谒键c頭,過會兒又捏著帕子斟酌小心翼翼地開口,“姑姑,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生氣。就是剛剛我聽爹娘說,他想把你送給那個剛剛帶你回府的人?!?/br> 昨日中午,于廣遠宴請黎疏,言語間滿是熱絡。 潘帥一死,綢緞莊難以為繼,必得變賣,連帶于家也不保,這幾日他火上眉梢,雖不清楚黎疏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潘帥親自宴請,想來地位也是不差。 飯桌之上,于廣遠便隱晦提及綢緞莊虧損之事,沒想到黎疏沉默片刻后,竟直接給了他一枚特制令牌。 當時于廣遠眼都睜大了,還是第一次見這東西,簡直是誠惶誠恐地躬身接過,都差點以為眼花。 上面刻有虎紋,是朝中皇宮貴族才有的令牌,拿著這個令牌不僅可以在朝中受得禮遇,還能在任何銀莊,都換十錠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