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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慧愣愣地看著她。 女生也同樣盯著她,眼里是毫不遮掩的諷刺:“吳善被人打了,自己卻被退了學,您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二中的一個女生,跑到教務處說,吳善對她性sao擾?!?/br> 冉安垂著眼,撫摸自己手腕上的疤,輕聲問:“現在您信了嗎?” 聞慧已是臉白如紙:“安安……” 面前的女生嘴角弧度忽然抿平,眼神冰冷,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敵意姿態看著她,一句接一句質問:“我想知道,您當初到底是因為什么不信這件事?為什么寧愿相信一個繼子,也不愿相信我?就因為我平時不怎么和你說話,表現得沒有吳善那么親切孝順嗎?但先表現出不親近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聞慧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錯了,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時間掩蓋不了現實,孽力回饋,只是早晚的事。不愿面對的事,越往后拖,就會越嚴重。 而現實印證了這個真理。 冉安低頭盯著桌面,說:“前一段時間,我見到叔叔了?!?/br> 她頓了一下,補充:“不是顧嘉遠?!?/br> 聞慧微微睜大了眼,呆滯地看著她。 女生笑了笑,是想起美好事情的溫柔的笑:“奶奶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樣,很和藹,很親切,一點都不嚴肅?!?/br> 聞慧噌地站起來,將椅子刮出巨大的聲音,她的語速和呼吸一樣急促:“你什么時候見的他們?” 冉安抬起頭,看著她,眼里沒有什么情緒:“在冬令營上遇到的,冉民叔叔是數學教授,當時沒認出我,是奶奶看到我的照片,認出了我?!?/br> 聞慧覺得不可置信,脫口而出:“不可能,她明明都不知道……” 說完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連忙捂住嘴。 但是已經晚了。 冉安看著她,扯出一抹笑,同時眼淚卻順著臉頰流下來。 好像聽到了一個既悲傷又好笑的笑話,她邊流淚邊笑出聲,聲音卻因為拼命壓抑著哭腔強行擠出笑意而顫抖:“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從你這里親耳聽到和我自己猜到,這感覺就是不一樣?!?/br> “對不起……” 聞慧除了這一句,沒有任何能說得上的話。 冉安擦掉眼淚,深呼吸幾下,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表情已經恢復近乎冷漠的平靜,說:“奶奶希望我和他們一起住?!?/br> “不行!”聞慧幾乎毫不猶豫地反對:“你是我女兒?!?/br> 冉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真的把我當女兒看嗎?” 她舉起手,亮出手腕上那道抹不去的疤,這同樣也是永遠橫在她心口上的疤:“那為什么當初你寧愿相信一個繼子也不愿意相信我?就連我最后要割腕自殺,你都不覺得你自己是錯的?!?/br> 聞慧一個勁搖頭,捂著臉哭著說:“我錯了,我早就知道我錯了……” “安安,對不起……因為你實在太像你爸爸了,mama一看到你就想到你過世的爸爸,所以一直躲著你。mama是第一次當mama,mama也不知道該怎么當好mama?!?/br> 女人眼淚直流,聲音里充滿著委屈。 但冉安卻只想冷笑:“你是不知道,但你也沒想過要知道?!?/br> 聞慧的哭聲頓住,望著她,問:“你要和他們走嗎?” 冉安沒有說話。 聞慧以為她在猶豫,連忙坐過去,抓住冉安的手,哀求道:“我已經在努力了,對不起,再給mama一次機會好不好?” 冉安的胸口都在劇烈地起伏著,她壓抑著顫抖的呼吸,說:“爸爸是我六歲的時候去世的,我現在十六歲了?!?/br> 我已經給了你十年的時間,你卻逃避了整整十年,我已經沒信心再相信你了。 冉安慢慢扒開聞慧抓住自己的手,邊說:“我知道我的監護權現在在你手里,要是你不愿意,我也走不了,但是……” 冉安看向面前淚流滿面的女人,伸出袖子,替她擦掉眼淚,但這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完。 她伸出手,這些年里,第一次主動去抱住聞慧,聲音極輕地,說出最后的訴求。 “請放我走吧,mama?!?/br> 作者有話說: 再再一直喊聞慧“媽”,唯獨在這里叫了“mama”。聞慧回來的時候想抱再再,被再再躲開了,在這里,再再主動去抱住了她。 第75章 【75】 冉安以身體不舒服為由, 向汪成才請了一天的假。 其實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回學校面對陳真怡她們, 這一天假不是用來逃避, 而是給自己一點緩沖的時間, 做心理準備。 這一天的時間里,她和聞慧兩人待在家里獨處,誰也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談話,也沒有過多的交流,唯有沉默,無言的沉默。 晚上吃飯時,聞慧對她說, 想和冉奶奶見一面,順便把手續辦了。 說這話時,女人紅腫著眼睛,但表情平靜。 冉安朝她道了歉,也道了謝。 翌日。 冉安終于鼓足勇氣,回到學校。 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些異樣目光,沒有別人的閑言碎語,也沒有對她的說三道四, 什么都和平常一樣, 平常到……她以為吳善那件事并沒有發生,只是她臆想出來的幻覺。 但校公布欄上貼著的對徐疏野留校察看的處分, 提醒著她真正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