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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蘭多嘆了一口氣,把喬一的手拉開: “喬一,我再說一次,我真的不是小孩子?!?/br> 喬一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吭聲。 老羊倌兒漢克很愛惜他的羊,因為最近的多雨,他還給自家羊群蓋了棚子躲雨。 但是現在,那個石頭圍墻的大棚子幾乎被掀了個底兒朝天,被雨水澆成淤泥潭子的地面上縱橫著亂七八糟的溝壑——看上去像是某種巨大的蟒蛇爬過似的。 但是溝壑間隙里,卻有著一些小巧的類似人類手掌的掌印,五指分開,一個個清晰地印在淤泥里。 那只可憐的羊被開膛破肚還不算,整個身體被扯得七零八落,這邊一個腦袋那邊一條腿兒,大部分的rou都沒有了,只剩下零七八碎的骨頭和噴濺得到處都是,又被雨水稀釋成紅色溪流的血液。 ——跟之前被殺了雞的那幾個案發現場如出一轍。 喬一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牛鬼蛇神是沒什么概念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蘭多。 好在蘭多沒有讓他失望。 ——某種意義上來說,蘭多從沒有讓喬一失望過。 “是沼鬼?!?/br> 蘭多被喬一抱在懷里,靠在喬一耳邊輕聲道。 “沼鬼?” “嗯,一種生活在山上沼澤和水潭里的智慧生物,半人半蟒形態,夜間活動,喜陰涼和潮濕,以各種小動物為食。非捕食狀態下可以簡單交流,捕獵狀態下與野獸無異?!?/br> 蘭多說著便蹙了蹙眉:“不過這他們一般不會去離巢xue太遠的地方捕食,這次怎么會跑下山來?” 有些反常,山上發生什么事了嗎? “傷人嗎,這東西?”喬一最關心的其實是這個。 蘭多搖搖頭:“目前沒有過主動傷人記錄?!?/br> 喬一稍微松了一口氣。 不主動傷人,一切都好說。 但為了安全起見,喬一依舊通知所有人晚上鎖好門窗,不要出門。 誰知道這東西會不會抑郁殺人。 就像是野外幾乎沒有襲擊人類的記錄,卻因為在海洋館里被虐待久了怒殺三人的抑郁虎鯨那樣。 而且即使這東西不主動傷人,也不能就放任它到處危害領民的財產安全。 喬一覺得還是抓到它然后“流放”得遠一些比較妥當。 進山去直搗老巢? 不不不,傻子才到對方的地盤兒上去挑釁,那跟送死沒什么兩樣。 不主動殺人,不代表這東西沒脾氣,惹到老窩里照樣咬死你。 所以喬一能做的只有守株待兔。 不,守羊待鬼。 這一守,就是整整三天。 直到第三天夜里,一位狩獵隊隊員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泥水有些狼狽地敲響了城堡的大門,他們終于在一戶領民的雞圈里“鬼贓并獲”。 喬一披上衣服起來的時候吵醒了蘭多。 看著默不作聲起來穿衣服準備和喬他一起出去的蘭多,喬一想到了前兩天蘭多說的“不要拿我當小孩子”,嘴巴動了動,到底沒出聲要蘭多留在家里比較安全。 實際上領民們并不太認同喬一帶著小“喬多”往這種危險的地方跑,他還是個孩子。 但是在蘭多一句“是我自己堅持要來的”之下,領民們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盡量都圍攏在喬一和蘭多身邊,保護好他們。 喬一趕到的時候還下著雨。 一群狩獵隊成員和領民們舉著火把,手里握著長叉等武器正圍成一個近圓形,中間就是正叼著一只死雞“拒捕”的沼鬼。 和喬一想象中的兇惡形象不同,這只沼鬼的上半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甚至還算得上清秀。 ——如果忽略她粗壯的蟒蛇尾巴和嘴里咬著的獻血淋漓的雞,以及全黑的詭異瞳仁的話。 全黑的瞳仁,代表這家伙現在正是捕獵狀態,是無法溝通交流的。 她看起來很怕火光,手臂撐在泥水里,海藻般的頭發亂七八糟地糊在臉上背上,半匍匐著兇狠又帶著幾分緊張和恐懼地盯著周圍的領民,光裸的脊背上一排魚鰭似的東西豎起來抖動著,喉嚨里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雖然并不像喬一想象中那樣奇形怪狀,但看起來依舊一點都不可愛。 當這只小沼鬼放下嘴里的雞,露出滿口尖牙“嘶哈”著試圖攻擊他的領民的時候,喬一覺得她更不可愛了。 無論是被那粗大的尾巴掃到,還是被那鋒利得可以徒手生撕羊皮的指甲抓到,都是很危險的。 人群不得不又散開了一些,給中間的沼鬼留下更多的空間。 巴爾頓和幾個狩獵小隊成員正舉著長叉小心翼翼靠近她。 而沼鬼背后的鰭劇烈地一張一合,發出“噗噗”地聲音,那是代表著緊張和恫嚇的信號,滿口尖利的牙齒看上去很危險。 但是蘭多顯然不想要再在這里耗下去了。 喬一剛剛被風吹雨淋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雨太大了,即使打著傘也依舊會被澆得半濕。 再這樣下去,身體素質并不怎么樣的喬一指不定會感冒。 于是,蘭多出手了。 在巴爾頓他們圍攏過去吸引著沼鬼注意力的時候,一簇簇藤蔓“嘩啦”從土地里竄出來,在沼鬼驚恐的嘶叫中將她困成了粽子,任她怎么抓咬掙扎,都無法掙斷這些看起來很細很脆弱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