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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一瓶月光就已經很值錢了。 “也……不是很貴?!?/br> 嗯,其實現在這這些玩意在倉庫里堆了不少。 而喬一的家里,一點也不符合領主身份的窮酸陶質餐具已經換成了瓷碗瓷盤,還做了一套玻璃水杯放在會客廳里。 那套天青瓷的茶具在一個單獨的小隔層里,藍妮打開了隔層,預料之中地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那一抹清潤的水色像是一條清泉,在紅色的絨布上靜靜地流淌著。 它是另一個世界上古老東方文明的一抹離魂,溫潤且內斂。 在崇尚繁復華麗花紋、鑲滿各色寶石的一眾金器銀器里,這一抹天青色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萬頃姹紫嫣紅中的一抹青翠的綠,一眼便能引起注意,卻并不張揚。 “那是瓷器。天青瓷?!?/br> 喬一對于藍妮的表情很滿意。 即便是蘭多,在看到它們的時候也同樣被驚艷到。 當時蘭多是這樣問喬一的:它們來自你的故鄉嗎? 故鄉? 喬一回答:是的,故鄉。 “還有這個,要嘗嘗嗎?”喬一抽出來漆木盒子的第三層。 里面是一盒切割成整齊塊狀的巧克力。 徹底被青瓷征服的藍妮毫不猶豫地捏起來一塊巧克力,鼻翼輕輕翕動著:“讓我猜猜這是什么?!?/br> “是糖?不對,很奇特的味道——我聞到了紅酒的味道?!?/br> 棕色的巧克力塊入口即化,絲滑醇香,片刻后巧克力融盡,紅酒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和巧克力的馥郁味道混合在一起,掠奪了所有的味覺。 藍妮舔了舔嘴巴回味著口腔里殘留的味道:“我想到今年給塞拉瑞爾夫人的生日禮物要送什么了!” 塞拉瑞爾夫人,卡納斯城的城主。 ——也是南方諾曼王朝唯一一個女性城主,他的父親生前是諾曼王朝的開國將領之一。 說著,藍妮收起來這些東西,提著盒子就要出門。 蘭多和喬一異口同聲:“你去哪兒?” “去找塞拉瑞爾夫人。我要讓她嘗嘗!” 喬一:“?” “嗯?你們不知道嗎?塞拉瑞爾夫人是我的好朋友?!?/br> 藍妮揚了揚手中的盒子,一副得了好東西興沖沖地想要跟好閨蜜分享的樣子,出門跑了。 喬一:“……” 喬一看看蘭多,蘭多看看喬一。 攤手。 可以預見,暴風領怕是有新的訂單正在路上朝著這里狂奔而來。 …… 斯塔洛夫找人的速度很快。 只一個下午便找齊了人,來旅店里尋找喬一和蘭多。 他們約好的地方不是別的,就在瑪麗的救濟院。 卡納斯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大小小的救濟院有四五個,最大的便是位于城市西端的瑪麗救濟院。 糟糕的避孕措施和貧民們無聊到幾乎沒有、有也消費不起的夜間娛樂,使得他們生育率普遍偏高,一個家庭有三四個孩子都是少數,七八個也不是沒有。 他們也相信多個孩子能多一個勞動力,但更多的時候,在新生兒成功長大成能夠為家庭帶來收入的勞動力之前,很多家庭便已經負擔不起養孩子的擔子。 于是棄嬰,甚至溺嬰的事件便在城市最骯臟黑暗的底層頻頻發生。 卡納斯城的塞拉瑞爾城主即任后,便下達了禁止溺嬰的命令,并主持修建多所救濟院,收留被拋棄的孩子們。 城主府每年會撥一部分收上來的稅收,作為維持救濟院運轉的資金,但也僅僅能夠勉強維持里面的孩子們餓不死。 更大頭的資金支持,來源于民間捐助。 救濟院里的孩子們長到一定年紀,也會出來工作,減輕救濟院的負擔,等到成年后,就會脫離救濟院出來獨自謀生。 斯塔洛夫便是從瑪麗救濟院長大的孩子,后來跑海掙錢后,絕大部分的錢都被捐回了瑪麗救濟院。 三個人抵達瑪麗救濟院的時候,夕陽已經在天邊燒成橘紅色的一大片。 救濟院并不高大的外墻上爬滿了綠色的常春藤,潮濕的墻角覆著苔蘚,門前的石階上也布滿裂痕。 看上去有些破舊,但門前打掃得干干凈凈,還砌了兩排花壇,里面種著一些亂七八糟不知名的小草小花。 救濟院的大門敞開著,一眼就能看到寬闊的院子。 院子里一群衣服被洗得發白,但看上去干凈整潔的小孩子在做游戲。 有男孩也有女孩,小的四五歲,大的七八歲。 至于十幾歲的大孩子,現在都分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工作掙錢。 有的在碼頭抗貨拎箱子,有的在旅店門口幫人擦皮鞋,還有一些小姑娘,會幫花店送花掙錢。 斯塔洛夫一出現,那些孩子便停下了游戲笑著圍了過來。 “斯塔洛夫叔叔!” “斯塔洛夫叔叔你來啦!” “叔叔今天有帶安娜喜歡吃的糖果嗎?” “叔叔你看,這是我縫的小花,好看嗎?” 斯塔洛夫黝黑干瘦的身體被一群小豆丁圍在中間,像是一棵樹,一棵被花草簇擁著的樹。 他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把切成小塊的糖方:“是的,我帶了糖果?!?/br> “但是你們要告訴我,有沒有聽瑪麗院長和艾蓮娜阿姨的話,有沒有認真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