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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李氏的不屑地撇撇嘴:“那個沈葭有什么好,不過是有張狐貍精的臉,哪能跟咱們浣姐兒比?” 高尡說的口干舌燥,見高李氏一句也聽不進去,無奈攤手:“娘您既然都自己決定不把浣姐兒配給袁來生了,那還來找我們商量個什么,左右我說的話你也都不贊成?!?/br> 他說著,自己倒了杯水喝著,不再接腔。大熱天的在這兒跟他娘爭論這個,簡直比去地里干活都累! 高李氏此時也不愿搭理小兒子了,轉而看向大兒媳:“棗兒啊,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你娘家村子里有個和袁來春同期考上舉人的書生對吧,他會試考的如何,現在可娶親了沒有?” 老大媳婦兒頓時面色有些別扭:“娘,這都是去年的事兒了,您怎么現在又想起來問,我當時跟您說起他,您可是很不樂意的,說那人比浣姐兒大了十三歲,配不上咱們浣姐兒?!?/br> 高李氏訕訕笑道:“我這不是隨便問問嗎,他到底考中了沒有?” 老大媳婦道:“前些日子聽說中了前三甲的進士,不過已經和汝州知府的女兒定了親,再過些日子就到婚期了?!?/br> 高尡忍不住道:“瞧瞧,看我說什么來著,人家中了進士,做了官兒,自然會找更好的姑娘去,誰還會巴巴的來巴結咱們哪。娘你當初若不嫌人家年紀大,這會兒浣姐兒早成了官太太了?!?/br> 高李氏低頭在心里算了算,浣姐兒今年十六,那個書生也不過二十九歲,好像也真沒那么大,以前覺得配不上,如今中了進士,配她的女兒倒也不錯。只可惜,又錯過了。 一直沉默著的高輝突然開了口:“袁家的來生是個老實人,我倒覺得浣姐兒嫁給他挺好的,將來有我們哥兒倆罩著,袁家也不敢委屈了她?!?/br> 高尡隨即打了個響指附和:“我贊同二哥的意見,浣姐兒嫁給袁來生挺好的?!彪m說大哥高耀被趕了出去,但高尡仍是按照排行習慣稱高輝二哥。 高李氏甚是無奈的看著倆兒子:“得了,我算是白叫你們過來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浣姐兒的事兒還得我自己拿主意?!?/br> 高尡一聽不太樂意:“娘,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說讓我們過來商議,如今我們兄弟都覺得袁來生好,你又不樂意了,既然這樣,您這不是瞎耽誤我們功夫嗎?”有這時間,還不如在屋里跟媳婦兒好好親熱呢。 一直低著頭沒吭聲的高老爺子終于有了動靜,冷笑一聲:“你娘哪里是要找你們商量,她是想找個人支持她一下,誰想到你們兄弟倆跟她對著干?” 高李氏有些尷尬地瞪了一旁的丈夫一眼:“你這會兒倒是開始說風涼話了,女兒的事你一點都不上心,大事小事的全撂給我,哪有這樣的理兒?我看呀,你也就對外頭那個挺上心,自己做了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br> 高老爺子原本只是隨口接了這么一句,誰曾想這婆娘還來了脾性,頓時黑了臉:“你這是什么話,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事兒?當著兒子兒媳的面兒也不說注意著點兒?!?/br> “我又沒有瞎說,有什么好注意的。這會兒索性當著兒子們的面兒讓他們知道,自己老子到底是怎么把心偏到脖子后面去的?!?/br> 高老爺子面色微慍,頓時氣的一拍桌子呵斥:“真是越來越放肆,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還當著孩子們的面鬧騰,這個家還能不能安靜了?!?/br> 高老爺子嗓門兒大,這一聲叫嚷倒真把高李氏給鎮住了,不由顫了顫身子,嘴里卻不服的嘟囔:“你讓浣姐兒隔三差五的給那女人生的兒子送東西,還讓浣姐兒瞞著我,如今被我知道了,你不給個解釋反倒來數落我,我看分明是你不想讓這個家好過?!?/br> “什么叫那個女人的兒子,阿輝、阿尡是我的兒子,阿耀就不是我兒子了?我讓浣姐兒給阿耀媳婦兒送些補品怎么了,被你說的多十惡不赦一樣?!?/br> “是誰當初說再不認他這個兒子的,非要娶個青樓里打雜的丑丫頭,真是給我們高家丟臉。你忘了他當初把你氣成什么模樣兒?如今可好,還巴巴的貼過去,沒準兒人家夫妻倆還不稀罕呢?!?/br>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個沒完,高輝和高尡兄弟倆起初只當是自家老爹外面養了人,聽了半晌才知道竟是大哥高耀的事兒,兩兄弟互望一眼,無奈的雙雙搖頭,各自帶了自己的妻子走了。 而毫無察覺的兩人,爭吵聲卻仍在繼續。 后來高老爺子受不得自己老伴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只得無奈地走出家門。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好在月光皎潔,倒也將整個村子照的極為亮堂。 他背著手漫無目的的在村口附近踱步,后來竟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高耀的家門前。 他們屋子里還亮堂著,里面偶爾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以及高耀和月季夫妻二人的安慰聲。 他不由的抬頭看向天上的明月,腦海中漸漸想起阿耀剛出生那會兒的情景。 阿耀小時候脾氣火爆,一點不對就張著嘴哇哇大哭,總把他和妻子整的沒法子。有時候為了哄他,他一個人抱著他在村子里繞上一大圈,見他止了哭剛要回家,誰知他竟又哇哇的哭起來。 后來沒辦法,便只能抱著他一圈一圈的繞著村子轉。 以前的過往歷歷在目,轉眼間這么多年過去了,很多事……卻仿佛和他那時候盼望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