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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棗,你別指望讓她假死了?我已把此事稟告了官家?!?/br> 這個消息猶如五雷轟頂,李棗的身軀驟然一抖,震驚的面容像是籠罩著黑壓壓的烏云,過了片刻,他的目光如刀刃般殺向蕭桐,道:“一介教坊副使,竟然在官家面前議論本相?” “咻”的一聲,李棗猛然抽出身旁李慎的劍,怒不可遏地把劍刃抹在蕭桐的脖子上。 司清湖驚呼,“李棗!” 李慎也急道:“相國三思??!” 雖然蕭桐只是個小官,可也是在天子腳下當差的,相國官位再高也不能濫殺朝廷命官。 李棗的劍沒有繼續往前,顫抖的停在蕭桐頸邊。 蕭桐方才入大內向官家稟明此事已經歷過一次生死考驗,這會毫不把李棗的劍放在眼內,容色鎮定,嗤笑了,“李相既然做過,為何不敢坦坦蕩蕩承認?” “別以為本相不敢殺你!為了你們可笑的兒女情長,你竟然就將此事稟告官家,你是在斷送官家的新政,辜負了官家對你的信任?!?/br> “但凡不會危及到清湖的性命,我都不會這么做。難道像相國這樣,讓清湖假死,遮遮掩掩真的能保住她的性命?楚國公對你的事了如指掌,彈劾是不可避免,如今你們父女還沒相認,如果官家為了堵住楚國公賜死清湖,相國會如何作選?” 蕭桐的話,每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李棗心上,李棗低著頭,羞愧難當。官家年輕氣盛,打擊舊黨勢在必得,確實有可能會為了保他讓他弒女。他也絕對會為了大事能成,犧牲女兒! 蕭桐又道:“我不管你和楚國公誰輸誰贏,孰是孰非,所做的一切只想保護我想要守住的人!” 李棗有點難以置信,“官家竟然讓你活著出來了?” 蕭桐笑了一下,這也多虧之前花萼樓提醒她多在官家面前表現,她給官家排了好幾套戲曲,供他晌午用膳的時候觀看,被召入宮中好幾次,走動多了,關系逐漸熟絡。加上排出來的戲曲讓他滿意,故而受到官家的賞識。 她進宮見到官家后,也沒有很嚴肅地稟告此事,而是借助官家看過的戲曲《張協狀元》的故事,循序漸進地講,最后才表明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是李棗的女兒,楚國公正要以此事要挾李棗。 并給出了一個折中的解決之道。那便是李棗趕在楚國公彈劾前在他面前昭告此事,請罪,官家念在其悔改之意,再從輕發落。 官家看出蕭桐的赤誠之心,她并無阻撓新政的意圖,還給出解決之道幫助新派。也看在彼此相熟的份上,沒有處罰她,反而遷怒于李棗失德。 至于司清湖,如今在官家眼中她首先是蕭桐未過門的妻子,其次才是李棗走失坊間的女兒,他既已饒過了蕭桐,便也不會傷害她的妻子! 李棗氣得不輕,怒斥:“你這個弄臣!” 靠戲曲取樂官家博取信任,對朝政之事擅自出主意影響了官家的判斷,這不正是弄臣所為嗎? 蕭桐嘲道:“有時間在這啰嗦,還不如趕在明日大朝前向官家請罪?” 李棗氣呼呼的扔了手中劍,甩袖而去。 蕭桐的目光再次投向房內,里面的人看著她,憂心的眼眸仿佛在叫她快過去。 想到自己為了保住司清湖的性命甘愿冒殺頭的險,而對方卻不聽她的話,不愛惜自己的性命,貿然闖進楚國公府,蕭桐心中難以抑制地升騰起怒火。 她沉著臉,猶豫了片刻后才邁起腳步走向她,司清湖立即扶著她的肩膀 ,關切的看著她的脖頸,“李棗傷到你沒有?” 她撥開司清湖的手,后退了半步,凜然望著眼前之人,還在醞釀著說什么。 司清湖對上她的目光,霎時怔愣,她知道蕭桐生氣了。擠出笑容,故意轉移話題道:“四郎,這次多虧了你在官家面前道明李棗的無恥,我才平安度過一劫?!?/br> 蕭桐不為所動,仍然目光冷淡。司清湖急了,趕緊牽著她的手道:“我入國公府見到吳十三了,我查清楚了?!?/br> “我現在不想聽!” 蕭桐再次甩開她的手,聲音竟然帶著哭腔的嘶啞,眼中水光灼灼的。想起當她得知司清湖去見楚國公的時候,她的天都要塌下來了,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強烈叩擊心臟,至今仍未消散。一想到這個真相是她差點斷送性命換回來的,她就難以接受。 “四郎,今晚的一切是不是都因為我闖禍了?”她緊張道。 蕭桐哽咽著,把淚水強忍了下去,道:“你還不明白嗎,為了保護你我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可你呢,你不聽我的勸告一個人去見楚國公,你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楚國公要對李棗施壓并不是因為她闖入國公府,此事與她無關,剛好她是李棗的女兒被牽扯其中罷了。她怒的是司清湖輕視自己的性命。 “對不起?!?/br> 司清湖羞愧難當,僵立原地,眼眶很快涌上淚水,撲簌簌的像下雨般落下來。 “對不起,你不要不理我?!彼钡贸吨捦┑囊滦?。 蕭桐不忍直視,反手握著她的手腕,淡漠的道:“我還要入大內準備大朝,你先在這歇息,明日來接你?!?/br> 眼前的人淚水收不住,眼睛鼻尖都哭紅了,與她絕色的容顏相襯,格外的楚楚可憐。蕭桐的心有點動搖,再多待一刻怕是要忍不住把她摟入懷中安慰,不想顯得自己毫無原則,于是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