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余姑姑瞧著這姑娘生得標志可人,像天上的小仙兒,于是起了歪心思,說服司姥姥把孩子帶回汴京栽培。司姥姥猶豫再三,問司清湖愿不愿意和她們在一起? 司清湖這幾日得司姥姥像娘親般的關懷照顧,也少了李渝的招惹和周氏的懲罰,覺得比在家里的日子要舒服,想也不想就點頭了! 當然,這一段余姑姑并沒有照實和李棗派來的人說,她看那人氣度不凡,即便不曉得是相國大人身邊的,也能猜到身份不一般,若司清湖當真是哪個大官的女兒,被她們帶走當藝伎,可是樁大罪! 所以她精明地把那歪心思歸咎到已經入土的司姥姥身上,只說當年是司姥姥起了歪心思讓司清湖當藝伎,她反倒成了想替司清湖尋找家人那個。 “不過恰巧在杭州被司姥姥帶走,相國難道就不怕錯認了女兒?”司清湖冷笑道。 李棗正視著司清湖,又道:“我兒自小對蘭花香氣抗拒,聞不得蘭花半點芳香。方才為父命人在門口點了蘭花香,你才到門口便打了個錯喉?!?/br> 未待司清湖反應過來,李棗又繼續道:“還有,我兒兩歲學步之時,在庭院摔跤,右手腕磕到利石,留下了疤痕,方才為父故意給你遞茶,已然看清你手腕的痕跡。從你的相貌,再加上這些特征,為父還怕錯認了你?” 司清湖震驚地望著李棗,恍然大悟,從進門的蘭花香再到故意高舉著茶遞給她,都是李棗設計好的,這個老狐貍! 只可惜自己相較于她,心思還沒有如此縝密,才會無意中落入他的試探中。 她無可否認,冷笑了一下,坦然道:“想不到你竟然沒有把女兒這些特征忘記?” 李棗目光酸楚,痛心疾首起來,道:“澈兒,十年了,為父終于找到你了!” 十年! 司清湖眼眸含著清澈的淚,昂起頭,倔強地不讓它落下來,“十年了,女兒早已淪落風塵,成了賣藝討生的藝伎,既然物是人非,爹又為何還要出來相認?難不成你還想把我接回家,或許擔心我當藝伎丟了你相國的面子,把我殺了滅口?” “澈兒,你怎可把爹想得如此齷齪?天底下哪有不認孩子的爹?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都是我李棗的女兒!” “呵呵,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你少在我這兒虛情假意了,當初我不過想要留住我娘的東西,她尸骨未寒,你卻把她的痕跡抹殺得一干二凈,一個念想也不留給我,還為此向我動手!” 她娘去世不到兩年,李棗便將她房內的舊物清理了出去,讓周氏住了進去。無論年幼的她怎么哀求,李棗鐵了心如此。 娘親去世后,李渝倚著年紀小招惹她,她還手后總會遭到周氏以長輩身份的教訓。這還不是她逃走的理由,只要家里還有爹這個親人,她還可以繼續忍受。 但自李棗不顧她的哀求,讓周氏霸占了母親的一切后,她和他起了爭執,她罵他負心、對不起她娘,李棗便動手狠狠地打了她。在那個下著小雨的深夜,她終于看清了,自己再沒有任何親人。 冒著雨,逃了出去,直到再也走不動,倒在了街上! 李棗羞愧得臉色赤紅,眼里含著淚光。他承認,自己之所以要把發妻的所有痕跡清理干凈,是因為一看到這些東西就會想起她生前的控訴,想起自己那些年靠著發妻和岳父的支持發跡,最后卻辜負了發妻的小人行徑! 他從寬袖中掏出一個竹蜻蜓,緩緩遞給司清湖,道:“不是所有東西爹都扔干凈了!” 司清湖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著這木質老舊的竹蜻蜓,那是她娘最后留給她的玩物,希望她以后像竹蜻蜓一樣,要自由快樂地飛! 她以為當年被李渝搶走弄壞了。 那一刻,她的淚水決堤而下。 李棗道:“這是你娘留給你的,你先拿著,爹會想辦法讓你回家?!?/br> 司清湖搖了搖頭,站起來抹了抹淚,道:“我已不是小孩,不需要這個,也不想回什么家。相國大人請放心吧,我不會將你的事抖出去,從今往后請你也別再打擾我的生活!” 說完,她便抹著淚離開了! 李棗握著竹蜻蜓的手緊了緊,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他雖然不堪回首自己辜負妻子的罪行,但李澈是他第一個孩子,最疼愛的女兒,怎么能對她置之不顧?只恨他還沒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把司清湖風平浪靜地接回相府。 他吩咐方才帶司清湖進來的手下:“守在小姐周圍,好生保護,有什么消息隨時與本相匯報?!?/br> 司清湖走到無人的河邊,理好了情緒才回首飾鋪找蕭椅。 第二天便是中秋之日,午后,蕭桐來找她的時候,她又能平常一樣,笑著把昨天買好的禮品分一半給蕭桐提,蕭桐卻把她手中的全接過了。 她知道蕭桐的爹去世還不到一年,不宜穿得太過鮮艷,但也不宜穿她喜愛的白色,便特意著了一身淡杏色的交領襦裙,看起來甜美可親。懷著緊張的心情,臉上掛著羞赧的笑容,跟著蕭桐進了蕭家。 蕭家的一大家子包括幾個好事的下人早已在客堂等候,看到人來了后紛紛笑著迎了上來。 江氏道:“清湖來了?!?/br> 這陣仗不僅讓司清湖羞得臉頰guntang,就連蕭桐也驚呆了。 不就是來過節吃飯嗎,怎么家里人整得像看新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