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司清湖拿巾帕輕輕擦拭著她嘴邊的污物。 蕭桐半瞇著眼,模糊中看到司清湖滿臉淚痕,然后又闔上了眼睛,無力道:“我沒事了,清湖不要哭?!?/br> 隨后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回到蕭氏牙行的時候,所有人早已聽聞了此事,為了不讓奶奶擔憂,蕭椅、蕭榛讓蕭桐在牙行書房的榻上休息,酒醒以后再回去。 她們請了大夫,大夫診脈過后,表示蕭桐的身體并無大礙,所有人才松了口氣,但還是讓大夫開了解酒、養胃的藥。 直到蕭桐喝下一碗藥后,蕭榛、蕭椅才放心離開。 司清湖站在榻前,為蕭桐掖了掖毯子,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剛關上門,轉過身,她就看到伽羅立在門外等她。 伽羅瞧著她紅紅的尤有淚痕的眼睛,強自忍下了一半怒火,冷冷道:“司清湖,我有話跟你說?!?/br> 司清湖眼看周圍也沒人,便立在原地,平靜地嗯了一聲。就等著伽羅把她訓斥一頓了。 伽羅沉默良久,眼眶忽然也紅了,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我想告訴你,四郎一直是我很珍視的人,我很喜歡她!” 她直視著司清湖,堅定的目光刺進了司清湖的眼睛。 司清湖心里有些慌亂、怯懦,不敢和伽羅對視。換作平時,伽羅對她說出這句話,她可以同樣理直氣壯地說,我也喜歡蕭桐,是不會把她讓給你的! 但她剛剛才做錯了事,連累了四郎,此情此景,她真的沒有底氣和伽羅去爭! “你想我怎么做?”她弱聲道。 既然大錯已成,即便伽羅讓她以后別再靠近蕭桐,收回對蕭桐的所有心思,她也心甘情愿! 若是相府繼續遷怒,她還可以離開牙行,一人承擔所有! 卻見伽羅又沒了底氣,垂下臉,道:“我也知道她不喜歡我。你在她心里,始終是最特別的人?!?/br> “可你今日怎么這么傻,你就不怕連累了她嗎?” “她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句,像是箭矢,直直戳進了司清湖心坎里。 對呀,她不是挺喜歡蕭桐的嗎,沖動泄憤之前,她怎么不想想蕭桐? 相國是她爹,可也是官僚、是權貴,蕭桐只是一介商賈,她好不容易從獄中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把牙行經營得有起色,今日她不僅差點斷送了她的產業,還差點害了她的命! 她是不是受偏愛太久,變得任性了? 淚水,再次蔓延到眼眶,她舒了口氣,低著頭道:“對不起,我也……我也喜歡她,可我已經沒有資格了。請你好好照顧她。明日我會離開牙行,親自登門相國府,絕對不會再牽連她?!?/br> 這…… 伽羅霎時一怔,然后無奈笑了,“你在想什么了?” 司清湖疑惑地抬起頭,她不是這個意思嗎? 看來她是把司清湖嚇著,伽羅趕緊把話說完:“既然四郎在宴會為你扛下了一切,這事應該就過去了。若是你還是離開了,她該有多難過。我今天只是想告訴你,若你真的喜歡四郎,以后做什么事之前多為她想想,好好照顧她?!?/br> 伽羅的眼眶又紅了,補充道:“我就……我就不摻和你們了!” 自從她發現司清湖也喜歡蕭桐后,想了許多。 既然四郎不喜歡她,眼里只有司清湖,她再有想法也是徒勞。換作別人她還能爭一爭,可那人是司清湖。且不說四郎自情竇初開就喜歡司清湖,光憑她那相貌,才華,即便她是忽然天降的,她也難以匹敵。 算了,搶不過,天下女人這么多,說不定能找到比四郎更好的! 司清湖看著伽羅瀟灑離開的背影,仿佛做了一場夢。 夢里,所有人都指責她是累贅,逼著她離開蕭桐,然后她去了相國府,向李棗坦白一切,請求他不要遷怒蕭桐。李棗答應了,但永遠把她關在府中,了此殘生,不讓她出去賣藝丟了他相國的臉! 如今夢醒了,她還能留在蕭桐身邊,有人祝福她,這種感覺,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傍晚的時候,相府的宴會所有人都散盡了。 李棗走回內堂,臉上怒火中燒,周氏和李渝跟在他身后,不敢吭聲。 李棗轉身瞪著周氏,指著她罵道:“成事不足的婦人!” 周氏不以為然,反駁道:“我怎么了,司清湖罵咱們,我這不是為你出頭嗎 ?” 李棗氣得手指顫抖,胸口劇烈起伏著,站立不住,坐了下來。 本來司清湖改唱詞在第一折 ,后面還有三折,那斗志昂揚的氣氛早讓在場的人忘了這回事,待藝伎侍奉斟酒后,他便要展開正題,逼迫求和派的官員重新站隊。 結果就是他的好夫人,突然又揪出司清湖改唱詞那一茬,把整個宴會的氣氛都搞變味了。當他要阻止的時候,已經被楚國公牽著鼻子走了! 這不怪她,該怪誰? “我就不應該讓你參加這宴會!中秋過后,我都無臉面向官家交代了!” 周氏又控訴道:“你怎么不怪那司清湖,就只會挑我來捏!” 提到司清湖,李棗忽然瞪著周氏,像是一把利刃,刺在她身上。 周氏如坐針氈,氣勢也弱了,怯怯地,不敢與之對視。 李棗狠道:“我就不相信你沒懷疑她是澈兒,竟然還故意為難她,煽動所有人向她發難,你這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