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阿清道:“可能是誰家熊孩子故意來調皮一下罷,平時沒事,從來不會有人來拜訪你,更別提大清早的了?!?/br> 她心說也對,便又回去繼續喝粥。 自從她一夜榮升為姑蘇第一富婆以后,生活水平愈發提高。 先前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早上一碗薄薄的稀粥外加一根腌蘿卜已是不錯,如今桌上擺的,乃是一鍋稠粥、一碟涼拌醬牛rou,兩碗豆腐花、三個rou包、四個大rou包…… 白露一口稠粥連帶一片牛rou正要送到嘴里,咚咚咚之聲驟然再次響起,差點沒把她嚇噎住。 她按住腦門上一根突突直跳的青筋,心道誰家的小孩這么不懂事,決定這次不去開門。 一口粥下肚,敲門聲果然沒了。 長庚適時端來一碗剛磨好的豆漿,白露接過剛喝一口,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比前幾次都響了些,頗有幾分你不來開門我就不走的勢頭。 白露被擾煩了,心頭冒火,盛著豆漿的碗被重重頓在桌上。 搞什么?! 她怒氣沖沖地殺到門口,開門的那一刻,一個佝僂背影呈在眼前。 敲門的竟然不是什么熊孩子,而是一個老嫗。但這個老嫗打扮很特殊,干枯的白發上插著兩三根稻草,兩個眼皮下垂得厲害,一雙紅豆大小的眼里全是紅血絲。 她臉上兩條淚痕在溝壑縱橫的臉上十分明顯,一身麻布衣裳破破爛爛,腳上掛著的兩只鞋子磨得鞋底都不完整,十根黃黃的腳趾露在外頭吹風。 白露心頭的疑惑和微訝蓋過怒火,問道:“有什么事嗎?你是走錯門了?” 老嫗可憐巴巴地看她,張了張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啊這……”白露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滿腦袋疑惑地扶起老嫗道,“你不必跪我,有話直說就好?!?/br> 話音一落,老嫗本就通紅的眼睛更紅了,兩行眼淚落在白露的手上,“明珩君仙,求你,求求你……” “有什么話進去說罷?!卑茁队X得,這老嫗如此狀貌,遇上的事情不會簡單,肯定要講上好半日。 老嫗坐在屋中,揩了把眼淚咬著一口姑蘇方言道:“我……我本想去祠里上香,可我買不起香火。硬著頭皮上門,又怕打擾你們……” 她的話七零八落的,白露一邊聽一邊梳理出個大概。 這個老嫗遇上了事,有求于白露。但她又買不起香火,無奈之下只好直接上門懇求。 她到了門口,又想自己的做法可能會唐突了白露,但她遇上的事又實在鬧心不過,心里糾結,這才敲敲門又停停手再敲敲門。 白露遞了塊帕子安慰道:“無妨。你為何事來找我,盡管說罷?!?/br> 老嫗揩了把眼淚,又哭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命苦啊……當家的走的早,我這輩子沒有依靠,就只有一個兒子,叫許山?!?/br> “許山?” “對。他從前年起就開始在許府當差,是個小總管?!崩蠇灥?。 “小總管?”白露算了算,質疑道,“不對啊。做大戶人家的小總管,每個月所得的銀錢不會少的?!?/br> 既然兒子掙得多,孝道為先,當娘的日子定然也不會多差??蔀楹芜@老嫗打扮得破破爛爛的,甚至連雙像樣的鞋子也穿不起? 老嫗說著說著,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了。她道:“是啊。山兒伶俐,又孝順。當上小總管的時候,每個月隔三差五的就會把掙來的錢給我?!?/br> “那為何……” “因為,因為他失蹤好幾個月了?!弊詈笠粋€字剛剛吐出來,一顆淚珠從眼中滾下。 “平白無故失蹤?”白露驚訝道,“一個好好的活人如何會突然失蹤?會不會是遇上了什么精怪被拖走了?” “怎么會……他做許府的小總管,吃住都在許府。許府家大業大,雇了那么多護宅修士,怎么可能有精怪能那么容易就潛進去?” 說的也是。但若是這樣,就更奇怪了。許府既然那么安全,不大可能出事。許老爺許夫人又仁善,斷不會去害命。 所以,這個老嫗來找白露,是希望白露找回許山? 白露眉頭緊鎖,眨了眨眼道:“你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他什么狀態?” 老嫗兩眼都是血絲,回憶道:“庚子年五月廿八。他回家看我,扛了一袋米,還把自己一個月得的銀錢給我了,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呼吸聲有點重,大約莫子是傷風了?!?/br> “樣貌也和平常沒差別嗎?” 老嫗搖搖頭,“他回來的時候已經黃昏了,第二日天剛亮就趕回了許府。家里的蠟燭剛好用完了,我看不清?!?/br> 白露眉頭皺得更深了。緊接著又問:“那他失蹤以后,你就沒去許府找過他嗎?” “當然是找過的,我去了兩次,”老嫗道,“頭一回我還碰上了許府的少爺。少爺說很多天都沒見過他了,告訴我會派人把他找回來?!?/br> “第二回 去的時候,是十天后了,我碰上了許府的賬房先生。先生說,許府不僅許山失蹤,還有好幾個下人也都不見了,一個都找不回來?!?/br> “許府失蹤過很多人?!”白露猛然一驚。 算起時日,庚子年五月廿八,那之后一個月左右,就出了干尸人的事情。這兩樁怪事的時間聯系這么密切,為什么許清明沒有與她或者唐谷雨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