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她竟不知什么時候跟在霍景霆的身后進了浴室…… “你洗,你洗,寡人出去?!鄙蛉萆硪膊晦D,直接快步的退出了浴室。 霍景霆看著沈容早已經消失的方向,嘴角勾了勾,一絲若即若無的笑意從眼中閃過。 心情竟莫名其妙的有些愉悅。 …………………… 從浴室中出來的沈容就是想不明白了,霍景霆這么正經的人,怎么就能說出那三個不正經的字來,真真是顛覆了她對他的認知。 一直以來耍流氓的那個人是自己,即便是在汾水驛站的時候,霍景霆給她上藥的時候,沒有半點的逾越,讓她都幾乎懷疑霍景霆是個對女人心理有障礙的。 “奇怪,都奇怪?!被瘟嘶文X袋,決意不想這么復雜的問題,她還是想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來得實在些。 比如怎么來說服那些大臣,又比如在說服那些大臣的同時還能把和霍景霆的婚事給退了。 霍景霆沐浴極快,只是簡單洗了個冷水澡。 穿戴整齊從浴室出來,腳步忽然一頓,只見沈容正站在昨夜離辰站過的那個位置,黑鴿停在她的手上,而用手揉著黑鴿的小腦袋,黑鴿享受似的瞇眼,咕咕咕的叫得歡快。 似乎察覺到霍景霆已經出來了,沈容抬起頭,側過頭看向在廊中的白衣霍景霆。 忽然一陣輕柔的涼風拂過,帶著淡淡的桂花香。 沈容嘴角含笑,眼眸中也帶著柔柔笑意。 “這鴿子怎么這么聽話,它叫什么名字?”她之前怎么會覺得這黑鴿惹人嫌,這么聽話的鴿子還是很可愛的。 霍景霆的目光從沈容的身上,從容的轉到了自己圈養的那只鴿子的身上。 “黑鴿?!?/br> 沈容:…… 真是簡單又好記的名字。 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主人正在注視著自己,展開翅膀,飛向自家的主人,豈料自家主人非但沒有伸出手來迎接自己,反倒是有幾絲不耐煩把它揮開了。 黑鴿似受了委屈一樣,圍繞著霍景霆飛了兩圈之后,便飛出了院子。 沈容向霍景霆走去,停下,抬眼。 “寡人覺得事情越拖只會越復雜,剛剛想了良久,覺得還是及早的把先王賜的婚作廢了才行,不然久了,想退就難了,所以寡人想問你,有什么好的辦法嗎?” 霍景霆低頭看了沈容半響,淡淡的道:“誰說要退婚的?” 沈容一怔,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皺眉道:“對不起,剛剛風有點大,寡人沒聽清楚,你說了什么?” 霍景霆瞇眼,不知不覺的有幾絲的寒意散了出來。 “誰說,要退婚?” 第三十章 定下婚期 九月的早晨, 有幾許的寒意, 在這冷清的東苑中, 寒意更重, 沈容被這寒意冷到, 打了個冷顫, 想著霍景霆方才用著冷若冰霜的表情說出那句“誰說要退婚?”的話, 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一句“寡人和你都想要退婚”的話在看到霍景霆的臉色之后,又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中。 霍景霆這表情不對呀? 聽到她說退婚,不應該是要松一口氣嗎?怎么倒像是, 她若是退婚了,他就直接拔出大刀把她了結了! 總而言之,霍景霆這變強讓人覺得恐怖。 “霍將軍……不退的話, 你可是要嫁……要入贅王室的?!卑∨? 差點脫口而出說成了嫁給寡人! 似乎霍景霆也聽明白了沈容那還戛然而止的話,眉頭不松反而越擰越緊, 為了生命安全起見, 沈容微微退了一小步, 又微微的退了一小步, 再微微…… 卻不想自己正站在石階上與霍景霆對話, 一腳踩空, 在身體往后傾的時候,沈容有兩個選擇,一是抓住霍景霆這個人, 二是后屁股朝地。 沈容選擇了后者, 她還以為霍景霆會拉她一把,豈料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種事情也是只有霍景霆才會做得出來。 從地上爬了起來,忍住了揉一揉的沖動,忍痛的抬起雙眸,打死也不站原來的位置了,看向表情依然是雨中夾雪的霍景霆。 “霍將軍,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要退婚?那好,她立馬去開始準備一百零八安全無憂的退婚法子,想成婚?那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嫌棄寡人,寡人還嫌棄……不,是害怕! 縱觀整個未央城,乃至魏國的戰敗國中,有哪個不怕他霍景霆的?他所到之處,尸骨堆積如山,她可以不怕時刻謀反,想要弄死自己的沈安,也不怕時時刻刻算計著她的那些大臣,可問題就是怕這霍景霆,似乎就是點點頭,她的人頭就不保了。 你不過去,有可能山就過來,沈容打死也不站原來的位置,霍景霆卻是走下了那幾個階梯,一步一步的靠近沈容,沈容腳有點打顫。 要不是理智還在,她幾乎都想立即改口——你不嫁寡人,寡人嫁你,成不? “這婚,得成?!?/br> “什么?!”沈容幾乎懷疑自己又聽恰了,霍景霆幾乎視她為麻煩人物,怎么可能從他的口中說出“這婚,得成”這四個字?! 霍景霆從沈容的臉上收回了目光,瞥向她身后的海棠樹,語氣平靜:“你現在有三個選擇?!?/br> ……這選擇似乎還挺多的,但問題是這三個選擇霍景霆還沒說出來,她都覺得這三個選擇中沒有一個是她想選擇的。 “一,退婚,放任不管那些大臣,繼續做你的魏王,再過幾年魏國內憂外患,魏國走向滅亡?!痹诙鄧鞈鸬谋尘爸?,小國替代大國,大國覆滅,小國崛起,也是正常的事情,一個人有再大的才能都好,沒有輔助他的能人,最終也不會壯大。 “二,退位,你一旦退位,他們便會擁護有大梁支持的沈安,沈安上位,大開殺戒,第一個殺的不會是別人,正是你?!?/br> “三,成婚,讓大臣和百姓意識到我為王夫的好處,起碼,他們會覺得,這大魏是由我說了算?!?/br> 霍景霆字字珠璣,都說到了重點上面。 聽了霍景霆所說的三個選擇,她真的是沒有一個是想選的,且說一,她會成為千古罪人,辜負了老魏王,二,如他所說,就算她逃了,沈安也會天涯海角追殺她,至于三…… 誰能想象出來和一個聞者膽顫,還能讓小兒啼哭的煞神成婚后的婚后生活?確定不會發生一言不合就家暴的悲??? “三者,選其一?!被艟蚌抗庥只氐缴蛉莸纳砩?,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霍景霆在逼沈容做決定,也似乎看穿了沈容的想法一樣,可卻也不解釋,而是問:“那你還有什么更好的選擇?” “寡人還沒想到……”沈容氣弱。 “今日,青決會擬好成婚的詔書,然后送到你手上,蓋不蓋印,誰也左右不了你?!?/br> 說罷,霍景霆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沈容。 誰都左右不了她?都已經把她逼到這地步了?還說不逼她?!生平第一次,沈容被人威脅式的逼婚了。 沈容覺得,霍景霆之所以會逼她選擇最后一條路,大抵是因為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吧。 一葉扁舟尚且能卷起千層浪,更別說是作為魏國的君王。 那日在大殿中所發生的事情,在當日便以極快的速度傳向各封地。 魏國會有一次大動亂,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霍景霆才會逼她及早的做好一個準備,以防動亂過后,連著百姓也跟著起義。 女子為帝王,前所未聞,沈容作為第一人,就必須會受到無數反對的聲音,那么在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有極度威懾力的人出來鎮壓,霍景霆就是首選。 ……………… 沈容坐在桌案前,幾乎是要把眼前還未蓋印的詔書看出一個窟窿來。 青決中午過后便已經把詔書擬好了,也親自送到了將軍府,雖昨日在大殿中不歡而散,已經過了一日,沈容氣消了一半,可卻無法輕易原諒用著為她好的借口來算計她的人。 盡管如此,沈容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公與私之分,更況且,她身居魏王之位,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的性子來?,F在的狀況,并不是去計較算計算誰的問題了,而是怎么去度過難關,只是這度過難關的辦法,實在叫她有點悚。 不僅僅是詔書已經擬好,就是婚期也已經定下,沈容掐指算了算,老魏王詔書中說了在詔書公布后的兩個月內成婚,這倒好,眼前的這個詔書上把婚期硬生生的縮短成了一個月! “雖然時間上會很倉促,但大王的婚禮決不會敷衍?!鼻鄾Q道。 沈容扯了扯嘴角,拿著玉璽,轉頭給了青決一個虛假的笑意,“寡人倒是想時間不敷衍,婚禮倉促些?!?/br> 青決聞言,竟然真的認真思考了半響,“若是大王希望如此的話,也可以?!?/br> 沈容:“……” 不再理會青決,把目光放回詔書上面。 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讓她去考慮,腦子亂成了一團麻,這蓋印吧,自己再過一個月就是又有媳婦又有丈夫的人了,不蓋印吧,魏國又會處于風雨飄搖的境地之中,她就愧對了老魏王。 她覺得老魏王是絕對早有預謀的,才會在這過去的三年時間里對她極好,就是想在今天的這種情況之下引發她的愧疚心。 沈容總歸是做不來自私的人,久久嘆息了一聲,抬起玉璽,放到了詔書之上,閉上眼睛,用力一按。 現在不僅是她,就是霍景霆也為了這魏國而把自己的婚姻給犧牲了,但愿以后,不相愛卻也不會成為婚內仇人。 她一蓋上印,青決就把詔書收拾了起來,生怕她會出爾反爾一樣。 事已成定局,沈容自然不會去反悔。 看著青決收好詔書,沈容的表情滿滿的沉重。 “詔書下了之后,密切關注沈安的一舉一動,但凡他再做出任何出軌的事情,便按以下犯上的罪名處決?!彼切能?,卻不傻,沈安三番兩次殺她,她不是泥人捏的,也是有脾氣的,心軟,那也是要看對象的。 “喏?!?/br> “還有,那個舞姬……你如何處決了?” 青決微微低下頭,道:“為彰顯大王寬厚仁慈,留在了宮中?!?/br> ……彰顯她寬厚仁慈?啊呸,這身份還是他們戳爆出來的!這會還給她戴上高帽了?! “得了,寡人也不過問這件事情,準備準備,寡人要回宮了?!弊蛞箤擂瘟艘粋€晚上,還睡了一晚霍景霆的床,也該回宮了,不然霍景霆就該來找她算賬了。 豈料沈容想要回宮了,青決卻道:“大王,宮中不比將軍府安全,昨夜沈安能行刺第一遍,就可能有第二遍,待這幾日臣把宮中的人都換了一遍之后,再回宮吧,臣方才來的時候給大王準備了些衣物用具?!?/br> ……連行禮都給她收拾好了,她怎么就覺得青決這是故意的,好讓她和霍景霆多培養培養感情? 試問,一只兔子和一只獅子能培養出什么感情來??? 青決從暫時給沈容準備的書房中出來,熟門熟路的繞出了院子,往霍景霆書房的方向走去。 霍景霆似乎無心閱書,一卷書卷放在自己的眼前,幾乎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卻沒有看進去,提起了筆,卻更不知道要寫些什么。 不習慣這種自己無法掌握的感覺,更是不明所以的感覺,索性放下了筆,才出了書房,青決便匆匆的走過來,眉上似乎還有幾分的喜悅。 “霍大將軍,大王把詔書蓋了?!?/br> 霍景霆一怔,郁悶的心情似乎好像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