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摸金
崇禎十八年八月上旬,在萬世一系的衍圣公孔府被抄家滅族半年后,承載無數文人sao帝王將相家國夢想的曲阜孔林,也未能幸免于難,在暴君崇禎命令下,被暴民劫掠一空。 用暴君的話,是“搶救性發掘”。 在正式“搶劫性發掘“開始前,孔林之中,成百上千顆超過千年樹齡的古木被中衛軍砍倒,通過馬車或是帆船,運往登州海港,剩余的十多萬株未及成材的樹木也被當地百姓采伐一空。 綿延兩千多年的孔林,在崇禎皇帝朱由檢的努力下,現在變成了幾座光禿禿的山丘類似于油膩中年大叔頭頂的存在。 “朕記得孔夫子還是墨子主張薄葬,說什么人世后一棺一槨都不要,只要一張草席就夠了,孔家這些不肖子孫,一代接著一代往孔林上添磚加瓦,還立了這么多石碑,還用這么好的材料,“ 朱由檢邊說,便伸手摸向旁邊一塊被刨出半截的漢代石碑,撫·摸碑文,竭嘶底里道: ”這塊漢代石碑,是用昆侖山上的雞血玉做成的吧,太奢侈了!惡心??!正是惡心??!孔夫子在地底下都會覺得惡心??!” 崇禎皇帝邊說邊要干嚎出來,卻聽旁邊傳來一個微弱而清晰的聲音。 “皇上,這不是雞血玉,就是普通的大理石,” 朱由檢哭聲戛然而止,抬頭看時,說話的人便是曲阜縣令和天問。 崇禎皇帝望著和天問頭上剛剛包扎好的白布,恨不能伸手朝他腦門上扇一耳光。 “既然不值錢,那就留著給百姓墊豬圈吧,” 胖子聽見這話,顧不上什么君臣之禮,連忙伸手阻攔。 曲阜縣令除了熟讀圣賢書外,他對金石學也頗有研究,早年曾追隨名師研究過唐宋金石,當然,以和天問的財力,至今還未擁一件像樣的藏品。 “皇上,這塊石碑材料雖是尋常,然他的主人卻是漢代士人班固,保存如此完整,是不可多得正品啊,” “班固?就是寫《漢書》的那個?” 朱由檢微微一愣,西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東漢亦尊崇儒術,班固在孔林立碑倒爺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崇禎皇帝瞇縫眼睛,滿臉諂笑,“能值多少錢?” 和天問沉吟片刻,喃喃道:“崇禎十三年,在蜀地發現一塊王粲的拓碑,有人出價八百兩,這塊石碑,若是運往江南,至少也能賣個上千兩,” 朱由檢倒吸一口涼氣,立即喝令眾人后退一步,生怕誰不小心踩壞了石碑。 “朕好像又發現了一條致富之路?!?/br> 崇禎皇帝拍了拍腦門,差點就要喊出魯迅筆下祥林嫂的經典臺詞。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曹孟德當年成立一支摸金校尉,卻不知道元代也是有很多古墓的。 被運走的名貴木材將會在匠人們手中,變成一塊塊舢板桅桿,最終組裝成一艘艘戰艦,充實大明皇帝的海軍。 這些歷朝歷代文人sao們留下的遍布孔林的石碑,其中一些可謂價值連城,處理起來就沒那么容易了。 崇禎皇帝不是全才,平心而論,除了善于殺人,朱由檢身上并沒有其他引人注目的閃光點。 至于考古學知識,對文物價值評估,眾所周知,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文物知識接近于零。 沒有人知道,崇禎十七年九月初三,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仁壽宮,崇禎皇帝與皇嫂懿安皇后一番巫山**后,把宮殿角落一尊漢白玉代御尊當做夜壺,朝里面撒尿。 韓愈或是柳宗元曾經說過,“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翻譯成現代話就是說,專業領域需要專業人才。 說的再通俗一點。 盜墓需要摸金校尉,需要卸嶺道人,需要土夫子,需要胡八二。 “你們發掘這些文物(石碑)時,要注意保護,畢竟是在保護性發掘,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能簡單粗暴,不能直接拿它們墊豬圈,朕要為歷史負責,為后世子孫負責,咳咳,都挺清楚了嗎?” 八月八日,沖龍煞北,宜動土。 朱由檢頭戴安全帽,手持十字鎬,儼然國家科考隊隊長,大聲對他麾下的年輕隊員們訓話。 考古隊當然是不存在的,崇禎皇帝麾下人馬包括中衛軍一部約兩千人,還有一千人護送木材回登州了,曲阜當地大明百姓上萬人,朱由檢征募這些民夫,每日給每人兩百文錢,相當于佃戶在地主家打半個月長工。 經過數千名中衛軍,以及上萬民夫保護性挖掘,總數超過六萬塊石碑被搶救出來,得以重見天日。 崇禎皇帝詔令濟南,臨沂等地的古董商人前來甄別,短短幾日之內便在曲阜聚集了幾十名碑文行家,當然也不乏土夫子或者說是摸金校尉。 后世史書記載,崇禎大帝求賢若渴,常常不拘一格降人才,可媲美魏武帝唐太宗。 崇禎十八年秋,為籌集人手搶救性發掘孔林,山東河北一帶,幾位在行業內有口皆碑的摸金校尉,被引薦到崇禎皇帝身邊 這些摸金校尉中,最有名的當屬北宋著名金石學家,女詞人李清照他老公趙明誠的十八代子孫,一位來自即墨的趙姓老翁,家道中落后,他便利用平身所學,干起了摸金勾當,三十年來,盜掘的古墓不計其數,據說從來還沒有失手過。 “三日之內,將這六萬塊石碑中,具有文物價值的都挑選出來,朕重重有賞!“ 崇禎皇帝望著曲阜縣衙前堆積成山的石碑,咬了咬牙,對著站在面前的幾十個古董販子摸金校尉大聲喊道。 ”都給朕用心一點,進度快一點,中秋節就快到了,朕要趕著回京師過節呢!” 《明會典·刑律條》中記載,謀毀山陵(墳墓)者,輕則流放邊地終生服役,重者將會被凌遲處死。 大約是被官府迫害已久,這些摸金校尉們面對朝廷態度突然轉變,各人都還有些不能適應。 至于文物價值,他們更是從沒聽過這個詞語。 朱由檢見眾人站在原地茫然無措,便補充說道:“就是找出這些石碑中最值錢的那些!” 這就通俗易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