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那兄長為我和阿妉的孩子取名如何?兄長覺得,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兒?”衛澧扯起一抹笑,露出森森白牙。 謝青郁猛地喘不上氣,他做人,但衛澧不選擇做人,是他高估了人性,方才就不該優柔寡斷。 “都好,你與阿妉是孩子的父母,同阿妉商量吧,阿妉書讀得也不差?!敝x青郁飛快閉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了,不想再同衛澧說話。 衛澧今晚上的嘴就叭叭叭說個不停了,有意戳謝青郁心窩子,“兄長,你說孩子會長得像誰?像我還是像阿妉呢?最好一半一半,你覺得呢?” 謝青郁翻了個身,恨不得將耳朵堵上,又開始心塞。 再有半年多,阿妉的孩子就會出生了,是啊,那個孩子會長得像誰呢? 總歸與他沒關系就是了。 “兄長?”衛澧得意洋洋的又喚他,“兄長你睡了嗎?” 謝青郁又困又難受,外頭丑時的梆子已經敲響,他暴躁的咬牙切齒,但還要維持風度,“妹。夫。你。又。要。做。什。么?” “既然不想給孩子起名,那你覺得這幾個小名哪個好聽?”衛澧翻了個身,雖然他連夜才從天罡城趕回來,但以及神采奕奕,甚至有還有越聊越精神的勢頭。 趙羲姮以前說衛澧是個大牲口不知疲倦,像村子里給塊兒蘿卜吊著拉磨的驢,這話半點兒沒說錯。 “三花,鐵柱,二狗,寶子……”衛澧碎碎念還沒完,謝青郁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將被子往自己腦袋上一蓋。 衛澧薅一把他的被子,“兄長你怎么又躺下了?別睡啊,咱倆好不容易見一面,你不知道你都半年沒來了,我攢了老多話想跟你說了,你不會這么冷血無情吧?兄長,跟我嘮會嗑兒唄?” “你看你想聽點兒什么,是我冬天時候給阿妉買糖葫蘆呢?還是她喜歡什么顏色的口脂胭脂?我對你meimei可好了,你把她嫁給我你就放心吧?!?/br> 謝青郁攥著被角的手默默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實在忍受不住,頂著兩個黑眼圈坐起來,指著衛澧道,“滾出去!” “兄長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啊,這是我家,要滾也得你滾啊,哪有客人指著主人讓滾的是不?”衛澧臉上的笑容冷靜下來了,手枕在腦后,輕慢道。 “好,我滾?!敝x青郁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里受過這等窩囊氣,抱著被子氣勢洶洶的就要出去。 衛澧穿上靴子帶上衣服,把謝青郁摁回來,“瞧兄長這話說得,你是阿妉哥哥,我怎么能趕你走,回頭阿妉該跟我不樂意了?!?/br> 他瞥一眼朦朦朧朧的灰色天空,馬上寅時初刻了,“得了,今晚咱倆秉燭夜談也談得差不多了,我跟兄長嘮的也挺開心,既然兄長要休息,那我就回去陪阿妉睡了?!?/br> 說著他將門一腳踹開,走了出去,留下謝青郁一人胸口起伏著坐在床前。 幾乎是一夜未睡,謝青郁腦袋里突突的疼,他按了按眉心,倒回床上去,卻怎么也睡不著。 老遠看見火炕尾巴上落著一根頭發,又粗又黑又長,一看就不是他的。 他氣得站起來,將所有被褥又換了一遍,房間里熏了一遍香才算罷休。 衛澧不怕冷,穿著單薄的褻衣褻褲回去。 趙羲姮睡得還很香。 他身上沾著寒氣,怕吵醒了她,于是站在爐子邊兒上烤火,將自己烤的暖暖和和的。 剛要往火炕上爬,忽然聞到自己身上一股淡雅的香氣,匆匆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 謝青郁怎么娘唧唧的,還用熏香? 他要沾著著一身味兒跑去抱人,趙羲姮說不定還以為他在外頭招惹了什么不正經的人。 衛澧輕輕鉆進趙羲姮的被子里,將她小心翼翼的圈在懷里,親了親她的發頂。 他身上暖烘烘的,趙羲姮忍不住往他身上貼貼,朦朦朧朧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在他懷里蹭了蹭,軟糯糯的喊他“衛澧……” 衛澧被她乖的尾椎骨都發麻,小妖精,就是會撒嬌,低頭親親她的額頭鼻尖,“我回來了,睡吧?!?/br> 趙羲姮腦袋又蹭了蹭,然后睡著了。 她動作間,褻衣滑落,露出一只雪白纖細的小臂,瑩白細膩,宛如美玉一樣在幽暗里散發著盈盈光芒,順著小臂向下,是纖細無骨的小手,指尖粉嫩。 衛澧看得出神,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強行把自己目光別開,給她把衣袖拉下來。 她乖乖睡熟了,衛澧悄悄撫上她的腹部,還是平坦的,與他臨走時候別無二致,這個孩子長得真慢。 他觀察著趙羲姮應當不會醒來,于是悄悄順著被子往下躥,頭小心翼翼的貼在她的小腹處,聽著里頭的動靜。 但安安靜靜,什么都沒有。 被子里不透風,憋悶的很,滿都是趙羲姮身上淺淺的梔子花香,他鼻間熱出了細汗,但還是用額頭蹭了蹭她的小腹。 “聽大家說你前幾天不乖?嗯?”衛澧小聲自顧自說道,“你乖一點,不要讓你阿娘太累好不好?” 小家伙現在都沒有拳頭大,怎么能聽得懂衛澧說話呢? 但衛澧沒在意,依舊將耳朵貼在趙羲姮的小腹上,對著孩子碎碎念,他不在家的十幾天,莫名有好多話想跟這個沒成型的小家伙說。 但是又不能讓趙羲姮聽到,不然她該笑話了,太丟臉了。 他將手臂輕輕橫亙在趙羲姮的腰腹處,深情吻了吻那處腹部,親著親著,眼眶有些許濕濡。 第76章 二更 趙羲姮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熱,順帶著將衛澧踢出了被窩,且正正好好踢在了不可描述之處。 晚上冷的時候黏人的緊,天亮了就卸磨殺驢。 趙羲姮心里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干得漂亮。 衛澧一下子被疼醒了,他面色幾乎扭曲,按住趙羲姮的腕子,壓低聲音叱罵她,“你怎么回事兒?以后日子不過了?還是你想找個新的?!?/br> 趙羲姮小幅度抻了個懶腰,感覺自己的骨頭咔咔作響舒展開了,懶懶瞥他一眼,目光在他關鍵地方停留半刻,輕蔑一笑,“不過如此?!?/br> 什么?什么就不過如此? 衛澧的臉青一陣綠一陣,撲過去,“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趙羲姮繼續輕蔑一笑,“我說,不過如此!”她的手撐在衛澧的胸膛上,把他推開,“我告訴你,你現在可別碰我?!?/br>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衛澧氣得咬牙切齒,貼在她耳邊,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趙羲姮我告訴你,你以后可別后悔,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br> 趙羲姮被咬得有點兒疼,于是反咬回去,在他耳邊吐出九個字,“滾下去!從我身上,馬上!” 衛澧的眼睛不自覺瞪圓,木愣愣的看著她起身,下床,換衣裳。 不對???醫師有說懷孕后會性情大變嗎? 這怎么感覺不像一個人? 趙羲姮以前溫柔說話聲音細,除非把她惹哭惹惱了,她是不會對自己大聲說話的。 他原本都想好了,趙羲姮今早早上醒來之后,會蹭蹭他的頸窩,跟他說聲“早?!比缓笏o她穿衣裳,兩個人開開心心去找謝青郁吃早飯。 但是現在? 衛澧歪在床上,一時間回不了神。 趙羲姮已經換好衣裳,洗漱完出來,衛澧還愣在床上,像條傻狗。 她走過去,一撩衛澧的頭發,“起來吃飯,我餓了?!?/br> 衛澧還是難以置信,她怎么能這么對自己? 于是捏住趙羲姮的手,問,“趙羲姮,我是誰?” “衛澧???”趙羲姮眨眨眼睛。 以往她都是嬌滴滴叫自己“主公”的,雖然叫名字好,顯得親切,但總覺得缺點兒感情,不如喊他“主公”的時候充滿依賴。 衛澧心狂跳起來,四下打量趙羲姮,她該不會被誰掉包了吧?難不成這世界上當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他試探著問,“你頭后面的傷好了嗎?” “好了,早就結痂了?!壁w羲姮轉過去給他看。 傷口的位置是一模一樣的。 但這并不能代表什么。 衛澧又問,“上次我問你借的那些嫁妝,再給我使使?!?/br> 上次,嫁妝? 上次那嫁妝不是春宮圖嗎! 趙羲姮臉一下子紅了,抓起一方軟枕打在衛澧身上,一邊打一邊罵,“禽獸!畜生!我都這樣了你還要看那些東西!” 衛澧一把將她抱住,拍拍她的后背。 好險好險,沒換人,但這脾氣這么變化的這么大? “趙羲姮,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能對你夫君這樣呢?三從四德你讀過沒?”衛澧輕輕拉住她的手,臉紅道。 趙羲姮掀掀眼皮,“我沒讀過你讀過?背兩句給我聽聽來?!?/br> 衛澧啞口無言,他怎么會讀這種書?都是糟粕! “你不是也沒讀過嗎?問我我哪里知道?”他小聲道。 “三從我不知道,四德我倒是聽過?!?/br> 衛澧面色一僵,她怎么能讀過這種東西呢? “我就說說,沒讓你真背?!碑斎灰膊挥米袷剡@破玩意。 “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兇不得?!彼湍敲纯粗l澧,“你記得遵守一下?!?/br> 衛澧被她看得后退兩步,他就是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三從四德肯定不是這種內容。 趙羲姮捏著自己大腿外側的rou,險險才把將要控制不住的笑憋回去,看著衛澧驚詫的同手同腳走進盥洗室,她這才捂著肚子笑出來。 她態度變化這么大,剛才肯定嚇著他了。但是活該,誰讓他以前對自己那么差勁的。 衛澧一把涼水潑在自己臉上,腦子清醒了些許,肯定的,肯定是懷孕之后情緒不穩定,所以脾氣才這么大,他剛起床的時候脾氣也大。 趙羲姮平常那么乖,說話都不敢對他大聲,總是嬌滴滴的喊他主公,能有什么壞心思? 懷孕之后身體不舒服發發脾氣也正常,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跟趙羲姮現在一般計較,那也太不像話了吧。 他思索過后,決定不糾正趙羲姮那所謂的“四德”是錯的。 她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主食是碴條配鹵子,酸菜烙餅,魷魚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