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卻非要選這種時候,非要這么作踐他、玩弄他! 他恨得咬牙切齒,一心求一個決裂,求梁今曦被他徹底激怒、把他甩開,求脫離這種扭曲的關系,和他一刀兩斷! 從最開始他就不應該去招惹他,他應該去趙府跪下求趙雷音的原諒,如果他還要他的身子,他去做他籠子里的紅子,做他的玩物!反正跟誰睡不是睡! 起碼在趙雷音那兒他不用去自欺欺人,也不用理會他到底有少情人和老婆,躺下來眼睛一閉,叫他隨便cao就是! 連妓/女都知道不要和嫖客談真感情、別把自己的心丟掉,他卻一頭撞進去,卻又自知沒資格過問什么,連他和展鵬到底是什么關系都不敢和他確認,明知他一邊在相親還偷偷親了他。 他就是犯賤,他連婊/子都不如! “我不干了,梁四爺,”他淚流滿面,哭得什么都看不清,“我難受、我惡心,我憎惡跟你的關系!我討厭來童氏飯店!我做不了了,你收拾我、對付我吧,像白家那樣、像趙雷音那樣,你打斷我的腿、讓我成為乞丐,只要你放過逢春院,你要殺要剮我都認了!” 按梁四爺早年在東北剿匪的脾氣,敢這么掐著他的脖子,手一松就會被拉出去槍斃,可是他管不了了,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也比現在這樣強。 他一邊流淚一邊施暴,手上的勁兒還沒有哭的勁兒大,臉全濕了,睫毛被淚水粘成一縷縷的,下睫毛全沾在臥蠶上,鼻頭是紅的,那張總是很可愛的嘴委屈得好像再也不愿意笑了。 梁今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唇型鋒利如刀,目光又一次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凝成碎的鋒利的冰。 他將他的手撥開,閉著眼深深呼吸了兩次,而后從隨身帶著的黑色藥瓶熟練地倒了幾顆藥丸在嘴里,薄唇微動,沉啞的聲音不帶一絲熱度:“你忘了,我們之間,是你開始的?!?/br> 韓墨驍在梁公館見過那藥瓶子,還問過里頭裝的是什么,梁四爺說是進口的維生素。韓墨驍不信這些保健品的功效,本身也早就吃膩了藥,便也沒想著要討一粒來吃吃看。 可現在他猜那藥一定很苦,因為他仿佛聞到一絲濃郁的苦味從對面那薄唇間泄出,苦得他猛然一愣,又從眼眶里滑下兩行淚來。 對啊,是他開始的,是他選擇要以身侍人,是他選擇讓梁四爺高興,卻動不動就惹他不高興。 梁今曦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是他欠了他,他本就無力償還,竟還妄圖索求去做梁四爺的唯一,索求不得,就轉而不甘和怨恨起來。 他痛恨這種身不由己,痛恨一切,痛恨梁今曦的淡然、專橫、什么都要,痛恨展鵬的步步緊逼,甚至痛恨那個還沒進門的梁四奶奶。 可他更痛恨自己的軟弱無能、不能自控,痛恨自己像個神經病一樣時而作死時而諂媚,丑態百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開始,我做不好,我不能讓梁四爺高興,對不起,能不能結束?”他抬起手臂擋著眼睛,斷斷續續地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 哥,活著太難了。 我苦苦支撐這么久,終于什么都不剩,連自欺欺人都不能了。 “不哭了?!绷核臓斍鹗种覆恋羲劢堑臏I水,動作輕柔,語氣也仍舊淡淡的,好像不關己事,冰冷通透的目光能看穿一個人的靈魂。 “你對我就……”他頓了頓,換了個問法,“你就這么恨我吻你一回?就這么想離開我?” 韓墨驍打著哭嗝,恨恨盯著他:“是?!?/br> 梁今曦怔了怔,眸子里一貫淡漠的眼仁跟著顫了一下,垂著眼像是自嘲般笑了一下:“小韓院長長得可愛親人,原來內里是個冰塊做的?!?/br> 相處這么久,竟一點也沒捂化。 還下了死手想掐死他,按他早年脾氣…… “最后一點清白也被我拿走,卻不想跟我了,虧了,”梁今曦笑了一下,深沉的鳳目如一潭冰冷的深淵,“小狐貍,生意不是你這么做的,你至少該再和我要點東西?!?/br> “想要什么,錢還是別的?”他的下唇被韓墨驍磕破,殷紅的血沾了滿唇,說出來的話好像也帶著尖銳的血腥味,像沒有刀柄的白刃,一下子刺痛了兩個人。 韓墨驍垂下眼,睫毛顫動著,五臟六腑被絞rou刀剁得血rou模糊,喉嚨里涌上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他死死咬著牙關,生生將這股沖動壓了下去。 梁四爺是天生的商人,果然比他會算計,到現在都在告訴他該怎么做生意。 可惜他始終技不如人,商人重利,他卻偏偏想要情。 “你要什么我都答應,”梁今曦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們對視,一字一字道,“最后的機會了,小狐貍?!?/br> 說罷,他將按在韓墨驍腿上和攏在他腰背上的手放開,身體后撤,鳳眸微抬,冷淡地看著他,眼里似乎沒有一絲情緒。 身體感受到的另一個身體散發出的熱度散去,挾制自己的力量也被撤走,韓墨驍覺得周身一冷,盡管兩人依舊近在咫尺,可他從那冷淡卻篤定的眼神里看明白一件事:梁今曦沒有開玩笑。 他起身從梁今曦身上下來,向做錯事的孩子,抓著衣襟站在那里,覺得腳下灌著鉛,guntang的淚珠從眼眶墜落,無聲地砸在地毯上。 幸得梁四爺提醒,他想起他要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