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現在距離講座開始還有大半個小時,畫面之中只有孤零零的靠椅,但是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已經超過三百萬,等會直播開始人數還會瘋漲。 這一次的講座也很輕松,設計成了一個座談會的方式,而今天的主持人則是已經成為學校教務處主任的何建華。 時間一到,秦硯和謝北楊便走進cao場,四面空曠的cao場,根本沒有任何的回音功能,但是學生們一陣陣的歡呼聲,如同浪潮一般連綿不絕。 “大家都知道我們聘請了秦硯導演和謝北楊老師作為我們北京電影學院的客座教授?!?/br> “聘請儀式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就把今天當做他們二人的入職講座好了?!?/br> “大家實在太熱情了,所以這一次我們會采取訪談的形式,都我們提前征集的問題,當然等會也會有自由提問的環節?!?/br> “我想先代表所有的同學問一個問題,秦導和謝老師,你們為什么會突然決定要回學校擔任客座教授呢?” 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很少有功成名就的演員會回到學校,畢竟這是一件耗時又耗心力的事情。 秦硯笑著說道:“因為我可能就是你們口中那種特別油膩的中年男子吧,特別好為人師,喜歡把自己的觀點和別人分享?!?/br> 臺下所有的學生們立刻大聲喊道:“秦導,你一點都不油膩!你不是中年男子!你在我們心里是十八歲的寶寶?!?/br> 本來秦硯還在很認真地組織語言,結果被臺下的喊聲瞬間逗笑,連謝北楊都不曾喊他寶寶。從來不怯場的秦導,竟然失語了。 這當然是秦硯自謙的說法,秦硯工作了這么多年,他從很少在公眾面前去抱怨自己有多么辛苦、炫耀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偉大。 秦硯的確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但他從來不會用嘴去說,而是用行動去證明一切。 至于到底正確與否、有沒有用,從秦硯所獲得的成績、得到的認可就可以看到答案。 快速整理好情緒,秦硯繼續說道: “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名老師,系統、規律的上課,把我對于電影的一些思考和理解分享給大家?!?/br> “我希望在我退休之前,能夠出一本教材,一本有價值的教材。這是我給自己定下的目標?!?/br> 一聽到教材,臺下學生們的臉就變色了,沒有學生會喜歡教材,哪怕作者是秦硯。 總算是扳回一城,秦硯笑得更加開心: “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北京電影學院對于我來說,是一切開始的起點?!?/br> 大家都知道秦硯就是北京電影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也知道他在學校就讀期間就已經獲得了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成績。 這句話完全沒問題,事業起步的地方嘛,我們都懂。 但是秦導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望著謝北楊???你會讓我們覺得你這是在說情話,你說的就是愛情開始的起點吧! 當著我們這些未成年的人面前秀恩愛,真的合適嗎?好吧,我承認實在是太合適了。 總體而言,秦硯的回答就很恰當得體,除了一個小小的玩笑,沒有多大的爆點,這不是秦硯的個性啊。 而當同樣的問題遞給謝北楊,大家才知道今天的秦硯為什么會如此的含蓄了。 謝北楊今天的著裝明明和秦硯不一樣,但不知道為什么在大家的眼中,兩個人就是特別的般配。 謝北楊開口說道:“其實學校當時是給我們兩個人一起發的邀請函,秦導和我商量這件事兒,我當時就看出來他已經心動了?!?/br> “畢竟天天在家里被我訓的日子,肯定比不上在講臺上當老師來得威風啊?!?/br> “我當時看出來了,他就是想逃離我。我可是一個控制欲很強的男人,當然不會隨他的意?!?/br> “我就給他說反正你都要開車去學校,要不就把我帶上唄。然后我們再走走后門,把我們的課程都安排在同一時間,這樣下班還可以一起回家?!?/br> “然后,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下來?!?/br> 很難形容臺下的學生和電視和電腦屏幕前的觀眾表情有多么的復雜。 就連平影領導們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他們這些人可是很了解國家的政策走向。最近謝北楊和秦硯他們得到了認可,這是解放天性??! 雖然不曾當著大家的面牽手、親吻,但說話模式完全屬于老夫老妻的調侃,那些rou麻的情話信手拈來。 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高興,他們感覺謝北楊用雙手掰開自己的嘴巴,強行往里面塞狗糧,撐得他們心塞。 現場的學生們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人開始高呼道:“不行,秦導!謝老師!你們的課不能排在一起?!?/br> 這位同學的聲音相當洪亮,他就像是烽火臺上的狼煙,瞬間讓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如果秦硯和謝北楊同時開課,他們最多就只能選擇一個人的課去聽,這是多大的損失啊。 且不說能不能在秦硯和謝北楊面前混臉熟,單說秦硯他們兩人每次講課的內容,那都是業內最有價值的知識,沒有人愿意錯過。 秦硯拿起話筒思考了一下,說道:“那要不讓我和謝老師給你們一起上大課,我們互相查漏補缺?” 我信了你的邪!你確定是查漏補缺,而不是亂撒狗糧? 有不少人心動了,如果能夠看到秦硯和謝北楊同時給他們上課,怎么感覺這好像屬于vip會員,還得額外加錢才能點播的內容啊。 還是那位大嗓門的同學,他立刻再次大聲喊道:“那兩個人一起上課,是要上兩堂大課嗎?” 大家又有一次愣住了,為什么這個哥們兒每一次的問題都這么的命中要害??! 就連秦硯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然后說道:“那可不行,如果上兩堂課的話,課時工資怎么算,校長,能給雙倍工資不?” 秦硯把問題拋給了學校領導,平影現任校長在一旁接過了話筒,樂呵呵地說道:“沒問題,我們按課時給你們算工資?!?/br> 秦硯、謝北楊怎么可能會在乎這一點點的課時費,純粹就是為了把話題拉到學校上。 果不其然,校長說完后,全場都在為校長、為學校歡呼。 校長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他可以想象明年會有多少學生來報考北京電影學院。 然而在電視屏幕面前的觀眾們,現在恨不得自己也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書,也能夠現場聽二人講課。 突然有人在網上留言:“我記著謝北楊以前也不是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生吧,他好像是去學校旁聽的?我們也可以去!” “放棄吧,那是以前北京電影學院管得比較松,可以隨便出入,現在不是本校學生,真混不進去?!?/br> 僅僅是第一個問題就讓現場進入到了特別活躍的氣氛,而接下來則問了秦硯新電影的情況。 “大家現在都特別關心《百家:繁榮》的情況,會在2017年準時上映嗎?” 秦硯點了點頭說道:“前期工作其實早就開始了,下個月演員就會進組,大家請期待?!?/br> “那演員和劇情方面有沒有什么可以透露的呢?”秦硯自然是守口如瓶。 很明顯何建華問的問題都和秦硯提前溝通過,特別中規中矩,最為關心的敏感問題還是沒有涉及。 而進入現場提問環節之后,臺下的每個人都舉起了手。 何建華都忍不住笑著說了一句:“上課的時候可沒見你們有這么積極過?!?/br> 最后秦硯只能夠通過學號的方式隨便點了一名同學起來提問。 幸運兒是一個長得特別斯文的女生,帶著一個眼睛,笑容很甜美,似乎人畜無害,誰知道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真的所有問題都可以隨便問嗎?” 擺明了她想問的問題可能有一點敏感,臺下的學生們都興奮起來,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叫聲。 秦硯用一種無奈的語氣:“只要你覺得能夠在校園內提出的問題,我都能夠回答?!?/br> 聽到秦硯都這么說了,女生的表情瞬間昂揚,她說道:“秦導,我們我想請問下對于《百家》在學院獎上的失利,你有什么想法?” 果然是這個問題,哪怕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但是這依然是很多國人心中繞不去的坎。 如果《百家》的票房只在國內優秀,還能說東西方的審美差異不一樣??伞栋偌摇吩诤M獾钠狈慷既绱酥?,這難道還證明不了海外觀眾對于《百家》的喜愛嗎? 聽到這個問題,現場媒體的鏡頭立刻對準了秦硯。他們想在秦硯的臉上找出任何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試圖看穿秦硯內心真實的想法,但他們都失望了,因為秦硯依然和往常一樣的波瀾不驚。 其實秦硯早就有自己的答案,如今社會對于他、對于《百家》的瘋狂崇拜已經過去,他也無懼于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問大家有看過《岡仁波齊》嗎?還有《低俗小說》、《黨同伐異》?” 臺下絕大部分的學生都搖了搖頭。 這基本電影都很特殊,要么涉及問題,要么涉及到電影拍攝手法的創新,他們有一個特點就是愛的人贊口不絕,不喜歡的人不屑一顧。 類似的電影還有太多,就連平影的學生也不是每一個人都人欣賞,更不要說是普通觀眾了。 “我們先拋開電影的硬性指標,比如一些拍攝、編劇、表演、燈光等的基礎技術不談?!?/br> “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對于好電影的定義不只有一種,并不是一定要獲得學院獎、四大電影節的認可,才能夠算好電影?!?/br> “藝術或許沒有國界,但是每一個觀眾有國界,每一個文化有自己的審美傾向?!?/br> “我并不沒有刻意去迎合學院獎的評審標準。就好像明明是英語試卷,我卻用華語做題,最后給我一個零分,我并不會意外?!?/br> “與其說《百家》是為了迎合全球市場的標準化商品,我個人更傾向把《百家》看做華語電影一份特產,它的美術、內核都是獨特的?!?/br> “而且我對于《百家》未來還挺有信心的,這么高的投資回報率,其他人會不動心嗎?未來優秀的華語電影作品越來越多,自然會建立起屬于我們的評價體系。 如果是上輩子的秦硯,可能還會糾結獎項的問題,但現在的秦硯早就看得足夠透徹。 藝術不過是一條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這個答案雖然很完美,但還不足以讓人滿意。有了第一個敏感的問題,接下來的提問者更加大膽: “秦導,您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用英文答題,你能得到滿分?” 聽到這個問題,全場都安靜下來。 秦硯笑了笑說道:“等我拍完《傳承》,我試試?!?/br> 這哪里是試試!秦硯當年挑戰華語三大獎的時候,就是這種語氣! 如果這番話換一個人說,不知道會被如何嘲諷,可是由秦硯說出來,就具有無窮的說服力。 什么時候《傳承》才能上映,什么時候才能看到秦導橫掃學院獎??! 又有一名女生站了起來,問道:“秦導,你為什么會這么篤定你一定能做到,而且你難道不會覺得累嗎?” 秦硯搖了搖頭,風輕云淡而又意志堅定:“我這么篤定是因為你們每一個人對于電影的愛,讓我看到希望?!?/br> “如果沒有演員、沒有攝影師、沒有服裝造型……我也拍不出電影。與其說我是相信自己,不如說我是相信‘我們’?!?/br> “至于累不累的問題,有人愿意陪著我走下去,再辛苦我也甘之如飴?!?/br> 秦硯和謝北楊相視一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