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問到：“誰是《古宅》的項目負責人呢？要不要和大家說兩句？”

    剛才還激動不已的毛頭小子，此刻又展現出了特別成熟的一面，謝北楊接過話筒，先是用自己國家的華語說了一遍，然后又用標準的英語說道：

    “雖然我是《古宅》項目組的名義上負責人，但實際上《古宅》的劇本、攝影、剪輯工作全部是由我們的秦硯導演完成，我想他比我更有資格評價我們的作品?！?/br>
    秦硯的表情素來很收斂，但此時他也掩蓋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

    秦硯知道謝北楊準備了完整的獲獎感言，也知道他已經練得滾瓜爛熟，沒有想到謝北楊居然會突然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丟給自己。

    秦硯當然不可能怯場，他直接接過話筒說道：

    “很感謝大家對于《古宅》的喜歡。這部電影在拍攝的過程之中，我放棄了對于傳統電影主題的追求?！?/br>
    “因為我們都知道，電影藝術逐漸在向著電影科學不斷的轉變。我必須得承認，《古宅》沒有那么多深刻的主題，只有純粹對于聲音和光影的使用?！?/br>
    “但即便如此，我相信《古宅》也足以吸引觀眾?！?/br>
    “當然除開電影之外，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表達，那就是電影從來不是為了崇高而崇高，而是因為人類所喜歡而崇高。希望我以后可以拍出更多受到市場認可和喜歡的電影?！?/br>
    和謝北楊一樣，秦硯同樣選擇了先用華文再用英語進行介紹。就像他的作品中，既想要保留華夏的文化，又想擁抱整個世界。

    秦硯說完之后，整個會場內爆發起了劇烈的鼓掌聲，尤其是這一次電影節的組委會，他們也沒有想到秦硯的發言，會把整個商業片拔高到這樣的程度。

    一些電影公司的負責人，他們因為從事商業電影而一直飽受詬病。他們甚至已經在想在接下來的工作宣傳之中，可以把秦硯的某一些話用作于的報道標題。

    畢竟從東方而且是大學生口中說出了對于商業片的贊揚，聽起來也很有噱頭。

    其中還有幾家電影發行公司的負責人，雙眼都已經緊緊的盯著秦硯，挪不開臉，他們可是知道《古宅》的具體情況，接下來他們得趕快和秦硯接觸才行。

    在一片歡樂之中也有兩道目光顯得格外與眾不同，那就是來自于曹飛鴻和曹方的注視。

    他們已經確信臺上的領獎正式他們所熟知的秦硯，而《古宅》也是被他們為難最后沒有通過平城電影學院參加比賽的項目。

    他們想不通，憑什么秦硯的電影就可以獲得這次大學生電影節的最高獎項。

    曹方甚至認為自己之前一直的努力都給秦硯做了嫁衣，如果不是秦硯，一定是他兒子的《奮斗的青春》獲獎。

    一切都是秦硯的錯！

    但是再怎么怨恨也沒有用，因為現在獲獎事實已經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開始揣測，回國后這件事情在學校內傳開的話，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在他們的憤怒之中，有著一絲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恐懼與后悔。

    第37章 商業談判

    “怎么樣，qin，對于燈塔國的美食還習慣吧？聽說華國也是一個以美食聞名的國家，我一直想找機會去華國游玩一圈，一直沒有找到時間?！?/br>
    飯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典型的西式高級餐點，精致而且美麗。

    秦硯點的點頭，有些口不對心地說道：“這家餐廳的環境的確很好，而且菜品也很有新意，我很喜歡。如果戴爾曼先生以后要到華國的話，我一定會帶你品嘗一下華國的美食?！?/br>
    上輩子經常在西方生活與工作，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得吃西餐，秦硯已經很習慣了西方各國的食物。用餐禮儀上也沒有絲毫的錯誤，展現出了一個精英人士應該有的優秀教養。

    這也直接贏得了戴爾曼和卡夫的重視，他們都認為秦硯應該出生于豪門望族。

    恐怕面前的戴爾曼和卡夫根本想不到這是秦硯這輩子第一次出國門，更沒有辦法想象秦硯是從小就被拋棄，成長在福利院的孩子。

    雖然秦硯語言上對眼前的食物表示了肯定，但實際上他并沒有吃多少。

    其實飲食習慣和文化審美都是一樣的，并沒有絕對的誰好誰壞、誰高誰低。很多時候只不過是成長的環境、接受教育與文化背景塑造的結果罷了。

    秦硯能夠辨別出西餐的好與壞，但這并不代表著他就喜歡吃西餐。

    “不過說起來，這也是我和qin第一次見面。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是這樣一位年輕的天才，不過如果我以后去華國的話，你可不能厚此薄彼?！笨ǚ蛞苍谝慌蚤_口說道。

    秦硯當然不會失禮，他立刻答應：“這是當然的，還得感謝卡夫先生之前的幫助?！?/br>
    卡夫正是《國家地理》雜志的編輯，當初便是他負責審核秦硯通過網絡投遞的照片。一來二去兩人便通過郵件建立起了一些私人的聯系。

    在秦硯向全球大學生電影節投遞了參賽作品前，他就已經意識到——

    就算他對自己的作品充滿了信心，但是他也知道dv電影很有可能就會直接被淘汰，評審委員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

    酒香不怕巷子深，那起碼也得把香味給釋放出來。

    所以秦硯便通過郵件的方式拜托了卡夫幫他進行引薦，而當時引薦的對象正是此時在飯桌上一起吃飯喝酒的戴爾曼。

    其實在大學生電影節頒獎之前，戴爾曼和卡夫就曾邀請秦硯一起就餐。

    只不過那個時候秦硯以“自己到達燈塔國的時間臨近頒獎典禮”為由推脫了。而昨天頒獎儀式結束之后，二人再次發起了邀請，秦硯不可能再拒絕，于是便有了今天的晚宴。

    秦硯當時也有想過是否要帶上謝北楊一起，畢竟自己帶著謝北楊來紐約，總不可能一個人把謝北楊丟在賓館里不管不顧。

    結果謝北楊了解今天晚上飯局的前因后果后，便果斷的拒絕了秦硯的邀請，并且帶著自己的保鏢，當然是謝北楊口中的“長輩”逛街去了。

    秦硯只能一個人前來赴宴，從上開胃菜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三人還在相互試探，似乎今天的晚宴只是為了見個面。

    誰說酒桌文化只有華國才有，任何一個國家都可以看到餐桌文化的存在。

    吃飯是會讓人感覺到身心放松的一件事情，而通過吃飯拉近彼此的距離，再借機談正事，成功率總會高出不少。這便是餐桌文化存在并且經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現在正餐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飯后甜點，戴爾曼總算是忍不住了：

    “所以qin先生之前我和你談過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之前在戴爾曼看完了《古宅》后，他就便意識到這絕對會成為一款成功的商業片。

    而且可其他電影大學生電影節的參賽作品比起來，《古宅》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它是完整的故事劇情，時長接近100分鐘。

    內容完整、故事清晰，這代表《古宅》不僅可以在電影院上映，而且還可制作為dvd發售。

    以前戴爾曼一直認為《女巫克萊爾》的奇跡沒有辦法復制，但是在《古宅》上，他也看到了那么一點點的可能性。

    而這一點可能性就讓他想要進行一次豪賭，于是在卡夫的幫忙之下，立刻連上聯系上了秦硯。

    那還是秦硯放寒假前的事了。

    當時戴爾曼便提出了以100萬美刀的價格買斷秦硯古宅的版權，甚至在秦硯沒有松口的時候，一度上漲到200萬美刀。

    這對于dv電影來說已經是一個天價了，畢竟dv電影的拍攝成本也就幾萬美刀罷了。

    秦硯從15歲離開福利院，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三年，算上他手中的固定資產，也絕對達不到200萬美刀這個數額。

    而且按照2002年的匯率，這可是1600多萬人民幣，在華國也是一筆夸張的財富。

    然而秦硯當時并沒有松口，秦硯知道現在看《古宅》的發行方只有戴爾曼以及他背后的派拉蒙影業公司。

    沒有備選答案，就算秦硯再怎么和戴爾曼講價，也肯定處于一個劣勢地位，他需要讓更多的電影公司看到他的作品。

    只不過秦硯畢竟長期生活在國內，沒有辦法和燈塔國的的發行公司去的聯系，只能寄希望于的全球大學生電影節。

    秦硯不可能直接就同意戴爾曼的報價，當然他也不會傻乎乎的把自己拒絕的原因直接告訴戴爾曼。

    于是他對戴爾曼說了一個戴爾曼也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

    “如果我現在把版權賣給貴公司的話，那接下來在電影節之中，如果我的作品獲獎，貴公司很有可能就會被質疑cao縱獲獎結果?！?/br>
    “而如果我的作品沒有獲獎，那我想也不利于貴公司進行宣傳。我覺得最好的選擇還是等最后的獲獎結果出來后，我們再談合作的事情?！?/br>
    戴爾曼在電影市場混跡了這么多年，他當然知道秦硯的想法是什么，不就是等待更多的買家出現，和他競爭嗎？

    可的確如秦硯所言，如果《古宅》能夠在電影界獲得一個有分量的大獎，那在進行宣發的時候會有不小的優勢。

    更何況這次電影節的性質很特殊，就是為了推動電影全球化，但凡組織這一次比賽的影業公司，都會在宣傳傾斜和幫助最終的獲獎電影，這也是當初組委會進行宣傳的招牌。

    戴爾曼只能咬著牙答應了秦硯的要求。

    他也只知道在電影節結束后，肯定避免不了和其他的影視公司進行競爭。他所占有的優勢也就是“卡夫”這個引薦人。

    昨天的頒獎典禮結束后，他立刻要讓卡夫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把秦硯邀請出來見面。

    戴爾曼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留給其他電影公司任何反應的時間，但是萬萬不想不到，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同行們。

    當秦硯開口道“戴爾曼先生，你還是只打算用200萬美刀的價格來購買《古宅》的發行權嗎？”的時候，戴爾曼就知道秦硯肯定已經收到了其他公司的合同，否則秦硯不會如此的直接與自信。

    現在戴爾曼心里已經罵死了，這一屆大學生電影節的大眾評審環節。

    因為邀請大量的專業和非專業的觀眾來參與電影的評選工作，參選電影的質量如何，根本沒有辦法保密。

    雖然現在證明了西方市場十分歡迎《古宅》，不用擔心市場范圍的問題，但這也注定了《古宅》在同行中已經不是秘密。

    戴爾曼努力的維持自己臉上的微笑，不想讓秦硯看出自己內心的緊迫：

    “看來我的同行們還是挺認真的，沒想到今天就給秦硯先生報了價。也不知道他們報的是什么樣的價格，但我相信在同等條件之下，我們派拉蒙影業一定會是你最好的選擇?！?/br>
    豈止今天才收到其他電影公司的報價，在秦硯踏上了燈塔國土地的第二天，便有電影公司找上門來想和秦硯簽訂合同。

    只不過這些公司大多都是抱著撿漏的方式想來購買下《古宅》的發行權，開出的費用也就20萬美刀左右。

    秦硯當然沒有理睬他們，而昨天正式獲獎之后，《古宅》的價值才被這些電影公司真正認可。

    但他們也沒有給出一個足以讓秦硯立刻拍板的價格，秦硯這才答應了戴爾曼和卡夫的晚宴邀請。

    既然已經開始談價格，秦硯也不再繞彎子，他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價格：

    “300萬美刀，加40%的票房分賬，我給你們北美地區的發行權?！?/br>
    聽到這個價格戴爾曼的臉色也有所變化，他沒有想到秦硯的要價居然會這么狠，不僅直接把200萬美刀調到了300萬，而且還要求40%的票房分賬。

    電影院一般會拿走50%的票房分賬，再算上一些固定稅收和宣發成本，院線真正的收入其實也就43%左右。

    哪怕他們派拉蒙自己有大量的應援，這個賬也不能這么算。

    不過交易本來就是就是一個漫天要價與坐地還價的過程，于是戴爾曼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300萬美刀，全球發行權?！?/br>
    “我們也發行過華國的一些大型電影，300萬和已經和你們國家的知名導持平了，畢竟他們有著名人效應。至于40%的百票房分賬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答應你。就算我答應你票房分賬，公司的立項審查委員會也不可能通過?！?/br>
    “你這是偷換概念，導演的確很難獲得票房分賬，但我的身份不僅僅導演，我是《古宅》的所有權人，除非你愿意2000萬美刀直接買斷?！?/br>
    秦硯當然不會同意，兩個人便進行了激烈的交鋒?？ǚ騽t繼續品嘗著口中的紅酒，果然他更喜歡意呆利的紅酒，風味能加渾厚。

    卡夫其實是在以喝酒掩蓋自己內心的震驚，完全沒有想到秦硯如此年輕，但是與戴爾曼談判絲毫不落下風。

    今天來之前，他原本想著秦硯作為自己的朋友，而且還算自己半個晚輩，在必要的時候自己應該站出來幫秦硯說幾句話，但現在看來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而且反而需要擔心的是自己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