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揚語氣有些急促：“方律，是不是很疼？”

    “不疼，就是有點麻，”方律搖搖頭，似乎是怕他擔心，擠出一絲笑，“我今天英雄救美，你能不能給我——”

    說到這里，方律突然語氣一頓，眸色暗了下來，“算了，沒什么?！?/br>
    陸思揚猜到了方律想要說的話，問道：“給你什么？”

    方律拇指摩挲著他的手背，半晌，戀戀不舍般松開了手。

    “沒什么?！狈铰蓚冗^頭，慢慢閉上了眼。

    救護車呼嘯著，很快抵達了醫院。早就等候在急診的醫生趕緊將人抬下來，推到了急診室，陸思揚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里，”醫生按了按方律的小腿，“有感覺嗎？”

    方律搖頭：“沒有?！?/br>
    醫生又換了個位置問：“這里呢？”

    方律聲音冷靜：“兩條腿都沒有知覺?！?/br>
    陸思揚心里咯噔一下，一時間，天旋地轉，他只覺得有些站不住。

    面對方律躲避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在救護車上時，方律為什么話說到了一半。

    他知道，方律心里在顧忌什么……

    盛木言與任擎川緊隨而來，在二人的催促下，他被醫生推進診室處理傷口，等出來的時候，方律已經拍好了片子，被推著準備去手術了。

    方律高大的身形平躺在淺藍色的手術床上，掛在床邊的尿袋里滿是血跡。

    等陸思揚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在了手術床的旁邊。

    他跟隨著手術床的移動，趴在方律耳側飛快說了句：“我答應你，給你一個機會，方律，別讓我失望?！?/br>
    方才還清醒著的方律，這會兒皺眉閉著眼睛，聽到他的話只是眼球動了動。

    推車的醫生加快腳步：“病人有昏迷趨勢，快！”

    手術室電動門打開，又緩緩關閉。

    陸思揚直愣愣站在門外，手腳冰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等在外面的眾人立刻靠了過來。

    陸思揚機械地靠在盛木言身旁，聽著醫生的話。

    “手術很順利?！?/br>
    “病人受傷的地方主要在下腹部，膀胱破裂，恥骨骨折。送來的時候大量失血，接近休克，手術前先給輸了兩袋血漿，又進行了膀胱縫合。腹腔我們詳細檢查過了，暫時沒有發現其他損傷?！?/br>
    陸思揚在一旁聽著，膀胱破裂，恥骨骨折，光是聽這幾個詞，就心驚rou跳。

    他定了定神，問道：“醫生，他說他的腿麻，沒有知覺是怎么回事？”

    “腿麻沒有知覺都是因為恥骨骨折，骨折的地方，可以暫時不管，等差不多一周后膀胱傷口愈合良好，再進行手術固定?！?/br>
    半小時后，已經清醒過來的方律被轉移到了病房，身上也換上了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腰側手掌大小的挫傷已經消過毒，這會兒往外冒著血跡，已經有滲透紗布的趨勢。

    可跟其他地方比起來，這點小傷口似乎已經無足輕重了。

    旁邊的皮膚上，紅色的血跡與黃色的碘伏摻雜在一起，變成深褐色。

    方律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狀況，臉色依舊有些虛浮，眼睛卻炯炯有神。

    “我聽到了?！?/br>
    方律開口，眼神在放光，“在進手術室之前，我聽到你說的話了?！?/br>
    陸思揚一愣，反應過來方律說的什么，偏過頭：“你聽錯了?！?/br>
    方律定定望著他的眼睛，目光里的熱意幾乎要將他燒灼起來：“我沒有?！?/br>
    “你……嘖，”陸思揚實在無法避開方律追隨的視線，只好撇撇嘴，“好吧，我只說給你一個機會，至于我能不能同意，不好說?！?/br>
    方律嘴角揚起來，眸底沉寂的潭水仿佛被耀進了陽光，在一瞬間有了溫度。

    “好，我會努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