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時候，人好像總是會做很多噩夢，慕婉音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滿是汗水，仿佛身上的重擔突然卸下一樣，比之前輕松了許多。

    頭腦也不再發漲，腳上的疼痛也緩解了許多，如果不是右手的點滴還在不停得運作，她都覺得自己只是在家里睡了一覺。

    轉過頭，卻對上了季凌素那雙晦暗莫測的眼睛，他就站在床邊，俊逸的身軀挺直著，猶如一顆楊樹挺立在那邊，不卑不亢，看見慕婉音醒來，也不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記憶里的那些場景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發生過的。

    慕婉音帶著沙啞的聲音：“我睡了多久？”

    她想問的東西，都不敢問。

    “一天?！?/br>
    就像是在回答一個陌生人的客套話一樣，提示著慕婉音，她記憶里的那些，不是夢。

    慕婉音往上爬了爬，坐起身子來，看著季凌素的手有些猶豫，終于還是忍住了用手去抓住他的沖動：“謝謝你來看我?！?/br>
    季凌素的嘴角噙了一抹冷笑：“鬧夠了？”

    慕婉音不敢再看季凌素，低著頭看著面前的白色被單。

    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可是沒能說服他。

    “我，沒有在鬧?！睙o力的解釋，伴隨著低沉的聲音，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么會說服得了他？

    “鬧夠了，就把字簽了?！?/br>
    韓律師很適時得就將協議書遞到慕婉音的面前，還貼心得遞上了一支筆。

    慕婉音低頭看著協議書，這一刻，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

    他來醫院，不是來看自己的，只是來讓自己簽字的，哪怕自己已經病到昏昏沉沉，也要等在床邊，在自己清醒的時候，遞給自己一支筆，簽下一個可以和他劃清界限的東西。

    黑體加粗的幾個大字占據著白色a4紙的標題，“離婚協議書”幾個字觸目驚心得鉆入到她的眼睛之中，這千金重的字，讓她失去了看其他內容的勇氣。

    慕婉音吸了吸鼻子：“阿素，那天你跟我領證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讓你再三考慮，結婚證這種東西，一輩子只有一張，才有它存在的意義?，F在提離婚的也是你，我依舊還是要請你深思熟慮，一旦我簽了字，我就永遠都不要你了?！?/br>
    季凌素依舊嘲諷：“幕小姐對我的感情這么深嗎？難不成還要一輩子都記得我？”

    慕婉音無力得接過韓律師手里的文件，她忽然覺得，現在的自己才徹底清醒過來，她花了七年的時間，到底愛上了一個怎樣的人。

    “阿素，你還記得我們領證時候的誓詞嗎？那時候，你說的話，我可都是當真的?！?/br>
    “可現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狼心狗肺。你利用我，所以跟我結婚，現在你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跟我提離婚。更可笑的是，你還能如此冠冕堂皇得跟我說出這些，你站在我面前，不臉紅嗎？你有什么資格讓我簽字？”

    季凌素看著她，耐心得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只見慕婉音將手里的幾張紙揉成了一團，狠狠得往地上扔去，在季凌素開口之前，抬起頭，努力傲視著：“要簽字，也是我先簽，我不要你拿一張你簽過的。季凌素，我已經被你拋棄過一次，所以這次，換我了?！?/br>
    韓律師頓時開始佩服季凌素，他這準備十份的材料，確實是有先見之明。

    他重新給慕婉音拿了兩份未簽過字的，慕婉音只覺得額頭的青筋跳得很歡快，提起筆來，簽下了名字。

    季凌素也不拖泥帶水，接過協議書，當著慕婉音的面，三兩下也簽下了名字。

    他終于成功得，讓慕婉音恨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