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林濟以為這是條詐騙短信，他偶爾會收到那種“濟，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再加一個鏈接的短信。

    林濟沒回，對方居然催起來了：“快寫呀！”

    林濟：“？”

    這年頭的詐騙犯都開始搞996了？

    林濟于是回了一條：“v我50，現在就寫?！?/br>
    對方沒回短信，林濟以為這事過去了，結果……幾分鐘后，他的支付寶賬號收到了足足500塊轉賬。

    對方備注：“給你十倍，寫10集?！?/br>
    林濟：“？”

    這是哪里來的傻子？

    許久之后，林濟才知道，給他轉賬的傻子很可能是《百歸記》的導演，對方這是嫌自己劇本寫得太慢了。

    林濟卻覺得，他的進度已經不算慢了，人物關系梳理透徹了，劇情線也梳理過了，接下來只要把劇情往里面填充就足夠了。

    這些準備工作不做充實了，之后還要邊寫邊找資料，更麻煩。

    不過既然對方催得急，林濟打算先寫兩集劇本給對方看一看，順便聽聽對方的意見。

    胡偉一這個名字林濟還是知道的，對方的劇他剛穿來時就看過。

    林濟收到500塊巨款的兩周后，胡偉一終于收到了《百歸記》前兩集的劇本。

    拿到劇本的那一瞬，胡偉一鄭重地戴好眼鏡，洗干凈手，神情嚴肅地翻開了劇本的第一頁。

    半個小時之后，他把劇本從最后一頁翻回第一頁，又重新讀了一遍，他嚴肅的表情此時已經完全變溫和了。

    這一次，胡偉一沒有提奇怪的要求，也沒有挑出五六個劇本上的毛病，打電話時的語氣干脆又果斷：“我接了?！?/br>
    第38章 生氣的導演

    雖然《百歸記》能像其他劇一樣采用邊拍邊播的模式, 不過宣傳部門那邊倒不想太冒險，希望等劇本全部出爐后再正式投入拍攝。

    演員倒是可以先一步找了。

    在找演員這件事上，胡偉一比林濟更有經驗, 不過具體什么角色該找什么樣的演員, 他也會參考林濟這位編劇的意見。

    中途胡偉一來拜訪過林濟一次, 看著林濟家里滿滿當當快把書房塞滿的資料, 他那些苛責林濟慢的話再也說不出了, 只默不作聲地翻著資料。

    林濟速度固然不快，但每一集劇本的質量都遠超胡偉一的預期。

    那天之后, 胡偉一就經常過來, 給林濟帶點吃的喝的, 家里剛燉好的雞湯排骨湯，還有腌的臘rou雞腿，大包小包的給林濟帶，林濟深深懷疑，導演是擔心自己餓到寫不動劇本。

    總而言之, 他家的冰箱已經被塞滿了。

    林濟寫劇本的時候, 胡偉一并不打擾他，只安靜地坐在書房里, 把林濟準備的資料看了又看，林濟寫轉場的時候偶爾會卡殼, 就來問問他的意見。

    胡偉一過來之后, 林濟寫劇本的效率確實更高了。

    兩人除了交流劇本外，胡偉一同樣會把演員簡歷拿給林濟看, 和林濟討論誰更合適。

    ……

    《百歸記》要拍劇這件事在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

    事實上, 有關《百歸記》改編劇的傳聞年年都有，只是這些傳聞更類似于“狼來了”, 沒有被真正實踐過。

    消息剛傳出來時，發帖的樓主還被網友們好一陣嘲笑——

    “又要拍《百歸記》？年年都這么說，也沒見誰真把這劇給拍了?！?/br>
    “我說一下自己的真實想法，放在二十年前，哪怕十年前，劇組的陣容都能撐起來，但現在——請問你是在開玩笑嗎？”

    “誰來改？誰來拍？上一版的編劇薛榮被噴成什么樣了都，當時我覺得他很差了，現在居然找不出幾個比他好的?！?/br>
    “真的，別遛《百歸記》了，去舔別的餅吧?！?/br>
    “……認識圈里人的表示，好像確實聽說了消息，導演和編劇的人選都定了?！?/br>
    “樓主 1，樓上 1，圈內人士表示也聽說了?！?/br>
    “麻煩說話不要說一半，導演是誰，編劇又是誰？本書粉真是眼前一黑，為什么總有人要毀我心目中的經典？”

    網友們討論了許久，消失的樓主忽然冒泡了：“導演胡偉一，編劇林濟?！?/br>
    “？？？誰？”

    “懷疑自己得了癡呆，才會看到林濟這個名字?！?/br>
    “本人聽到的消息和樓主透露的內容一模一樣?！?/br>
    “胡偉一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是老牌導演了，但是林濟……emmm，他行嗎？”

    “我決定先不罵這劇，《代號11》播出之前我也罵過，結果后來被啪啪打臉?！?/br>
    “我也…… ”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直接找宣傳部門求證，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百歸記》確實要拍，陣容就是胡偉一 林濟?！?/br>
    對這個消息感到震驚的不僅是網友，也有一眾圈內人士。

    演員們倒是很淡定，誰都知道《百歸記》角色多，眼下娛樂圈競爭激烈，演員們格外歡迎這種能給他們提供機會的大制作。

    編劇們卻又嫉又羨，雖說他們未必會接這個劇本，可聽說林濟接了的消息之后，語氣難免有些酸溜溜。

    “林濟上位也太快了？《百歸記》這種劇本確定會到他手上？”

    “《代號11》火，不代表他能接這種大制作吧？出品方那邊得好好考慮考慮，最好換一個更合適的編劇?！?/br>
    《代號11》爆火本就讓不少編劇羨慕嫉妒恨，林濟上位實在太快了，短短幾年就趕上他們在圈里混幾十年。

    《百歸記》據說找過圈內不少編劇，作為宣傳部門牽頭的大戲，這部劇不找他們，他們還能給自己編個資歷不夠的借口，可資歷那么淺的林濟居然被找了！

    這不就意味著，在宣傳部門心里，林濟比他們更強嗎？

    “《百歸記》可不是什么好改的劇，林濟接歸接了，他能改好嗎？”

    “我倒覺得林濟有點太高估自己了，什么劇都敢接，他以為他是誰？”

    這位編劇是換了小號在網上抱怨的，然而不幸的是，他的抱怨恰好被林濟看到了。

    林濟發了張貓咪害羞的表情包：【區區4.8%收視率的擁有者罷了?！?/br>
    其他編?。骸啊?！”

    現在已經是年末了，各大衛視的收視率數據相繼出爐，高居本年度衛視收視榜第一的，依然是旭日衛視的《代號11》。

    收視率排行榜前五十的劇里，旭日衛視只占了一部，偏偏《代號11》的含金量是最高的。

    《在家鄉生活》收視率輸給《代號11》后，為了拿下全年的收視冠軍，大江衛視把庫存的不少好劇拿了出來，這些劇收視率確實不錯，也很有口碑，可惜就是沒打得過《代號11》。

    ——林濟這話妥妥是在拉仇恨。

    “小林心直口快23333?！?/br>
    “小林表示，他什么都不是，只有區區4.8%收視率罷了，你們呢？”

    “待小林拿出數據，橫掃千軍萬馬?！?/br>
    “林濟：讓我看看是誰在說我壞話？”

    當然，有顧樂年、趙京幾人的先例在，編劇們倒不會傻乎乎地當面對林濟評頭論足，畢竟4.8%的收視率確實是林濟的成績。

    不過編劇們明面上不說，私下里卻都有等著看林濟笑話的意思。

    《百歸記》這劇究竟有多難改，在圈子里混的編劇們大多心中有數，就說原版編劇薛榮，當初被觀眾們罵得多狠，現在都算得上圈內知名編劇了。

    客觀來說，薛榮的改編水平并不是太差，他能接下這個劇本，至少證明他比多數編劇更有勇氣。

    “林濟慢慢來不行嗎？干嘛非得想不開接這個？”

    “胡導也是，我得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慎重點，別因為想拍《百歸記》就和林濟合作?！?/br>
    一位編劇給胡偉一打了電話，在電話里，他不好太直接地表達林濟不行的意思，只能迂回曲折說了一大通。

    “那你來？”電話那頭的胡偉一語氣平淡，辨別不出喜怒。

    “我倒是想來，但……”那位編劇找了不少理由，比如自己不擅長年代劇大長篇，又比如他最近手頭有兩個劇本要籌備。

    對他的話，胡偉一一直默不作聲，等他全部說完了，聽筒里才傳來胡偉一清亮的嗓音：“你來不了，因為你不行?！?/br>
    打電話的編?。骸啊?/br>
    林濟的毛病是不是會傳染？

    不來就不來，有必要人身攻擊嗎？

    那位編劇特別生氣，可他又不能像點評林濟一樣點評胡偉一，胡偉一資歷多老？圈里大大小小的衛視他早年間全部合作過，還經常有幾家衛視一起聯播他的劇。

    除此之外，胡偉一和不少導演、編劇都有交情，大江衛視經常合作的幾位導演里，就有兩三位是胡偉一的副導演出身。

    他今天說了胡偉一的壞話，明天恐怕就要傳到胡偉一耳朵里。

    殊不知，胡偉一比他更生氣。

    這并不是他接的第一通電話，他以為這些人能說出什么正經話，結果一個個的都跑來詆毀林濟。

    林濟的劇本究竟好不好，他還能不清楚？

    胡偉一一直和編劇行業有接觸，他可以肯定地說，如今的編劇確實不如他早年間合作過的編劇，不僅水平沒有，連態度也不行。

    林濟絕對是有創作天賦的，可就算這樣，林濟依舊勤勤懇懇地查資料看論文，勤勉到胡偉一走在他身邊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擾到他。

    剛看到《百歸記》前兩集劇本的時候，胡偉一已經開始對這部劇的拍攝有信心，而隨著林濟寫的集數越來越多，他的信心也越來越充足。

    所以今天，誰到他面前說林濟壞話都會被他罵一頓。

    胡偉一決定了，等林濟劇本一寫完，他就使勁把這部劇拍好，拍成經典，讓誰都不能小看。

    ……

    林濟把剛寫完的劇本交給胡偉一，對方就遞過來幾份演員簡歷：“百誠和百信的演員我覺得他倆不錯，你的意見呢？”

    林濟點了點頭：“你定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