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
書迷正在閱讀:我,穿書,打臉,種田、白月光和朱砂痣(古言強制愛)、傲世炎神、我靠編劇發家致富、穿成糟糠妻的傻閨女、古代錦繡生活日常、重生年代:炮灰長姐帶妹逆襲、君子坦蕩蕩 小人長嚶嚶、教主有個黑月光、穿書后我和男主HE了
以為佐證。 那座寺廟真的很偏僻,沿路也看不見什么香客,只偶遇了幾個扛鋤頭的農民、騎牛的牧童,提籃往田間地頭送飯的村姑。 盡管他已經自認為穿戴的平常,在這些人看來還是很新鮮、很出挑。 農民見到他就低聲議論,帶出幾聲羨慕,村姑見他則低頭羞紅了臉。 他長相是很俊的,鬢若刀裁目似朗星,身形高大。 由于武將出身,文士的青灰長衫也掩不住那寬肩窄腰、筆直脊背。 也正因為如此,過去征戰沙場、做著提頭的買賣,無暇顧及婚事倒也罷了,到如今封了侯爵,年過三十還是孑然一身,就顯得格外不可思議。 獨行至寺廟門前,說明來意后,就有小沙彌引他到佛堂前見住持。 住持的年歲已經很老,頭戴毗盧帽,蓄著一把白須,身披大紅袈裟,倒是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模樣。 由于這座廟香火不旺,之前他又派人送了銀子過來打點,住持這把歲數,見過無數人情世故,也大概猜到他并非是真心信佛、想要受戒。 只不過看在香油錢的份上,與他走走過場。 于是雙方互相見過禮,住持和藹可親的遞了三根佛香過來,對他道:“李施主在此處拜一拜佛,然后老訥去居士碑刻上施主姓名,就可以了?!?/br> 他點點頭,在手中點燃三炷香,插在佛前的黃銅香爐里。 然后彎下雙膝,朝那金身的佛像叩頭一拜…… 隨著他這一拜,佛像忽然發出聲脆響,他抬起頭,就見鎏金的銅塑大佛,從頭頂處裂開了一道縫隙。 這縫隙劃過佛像的寬闊天庭,沿著寬而筆直的鼻梁正中往下蔓延,經過人中來到唇溝,劃過豐厚的下巴,將胸口處那個金色的“卍”字印記從中間劈開。 那么大一個佛像,就這樣砰當一聲裂成了兩半。 住持和他都看呆了,他站起身,半響說不出話來。 在心中不由得暗忖,難道是前世造下什么業債,或者這輩子殺戮過重,以至于此? 殊不知,他身為統御四方的天帝覺魂,漫天神佛皆受不得他這一跪拜。 見此異像,他也不敢再拜,只有對同樣震驚的住持道:“回頭我會送百兩金子過來,重塑金身?!?/br> 百兩金,重塑一個佛像之外,就是把這座小廟上下修繕一新、再起幾間禪房都夠了。 回過神來的住持朝他躬身行禮,默默送他出廟,算是認下此事。 見他始終油鹽不進,再加上他聲稱自己受了居士戒之后,皇城里逐漸也不再有人關心他的終身大事。 只有同袍相聚的時候,難免幾聲遺憾唏噓。 他做為當事人,卻并不覺得遺憾,因為他知道自己在等一個人。 不是那個人的話,誰都不行。 可那個人是誰,在哪里,叫什么,他全部不知道。 他只知道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只需要一眼,哪怕千人萬人里,他也能認出來。 “不對,你畫的不對?。?!” 他年過四十,雙鬢微染霜,眼角出現細紋,脾氣也隨著年齡見長,拍著桌子吼對面的畫師。 畫師一手好丹青,在皇城頗有聲名,就沒見過這么難侍候的主兒。 畫師前前后后來了大幾十趟,當著這位侯爺的面,起碼畫了百來張,得到的卻始終是“不對!”、“你到底會不會畫畫兒?!”、“聽說你是皇城第一畫師,就把人給我畫成這樣?!”。 畫師也是有脾氣的,忍無可忍,把手中的羊毫筆啪一聲拍在牙白的宣紙上,濺出幾點烏黑的墨:“我今天把話擱在這兒,侯爺所說的這個人,天底下就沒有畫師能畫得出!有本事,侯爺你就自己畫去?。?!” 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他看著畫師怒沖沖的背影,寬厚的胸膛上下起伏著,也知道是自己不對。 但他控制不住。 他一天比一天老,頭發都開始白了,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人。 縱然等到,他如今這般模樣,也羞于面對。 甚至找了許多有名的畫師,都始終沒有人能畫出他心目中的形象。 他站起身,望向桌子上那張濺了墨點的宣紙,沉吟良久。 或者,自己畫嗎? 他大半輩子用來執馬韁、握刀兵,生滿粗糙繭子的大手,笨拙的抓起了那根細羊毫。 他這一世活到六十二歲,是萬年輪回間難得長命的一世。 余生的二十年,他都用來練習繪畫。 從始至終,只畫一幅人像,廢畫數以萬計。 臨終前,他抱著自己最滿意的那一幅,躺進了棺材。 幾百年后有盜墓賊掘開他的墳,撬出封棺。 只見一具白骨懷里抱著一卷畫軸。 這是座侯爵墓,墓主人死了還要緊緊抱著的畫,必定十分珍貴。 盜墓賊見了難免心熱,用鐵鉤撥開白骨,鉤出畫軸,拿在手中迫不及待的展開。 可畫卷上既無題跋,也無名家的鑒賞印,只是一張署名都沒有的素畫。 畫的是漫天風雪中,白衣的仙神袍袖飄拂,回頭展顏一笑。 郎絕獨艷,世無其二。 盜墓賊看得呆住了,甚至沒有發覺在油燈的光照下,畫幅正在一點點的發脆、變黑。 直至畫面裂成灰黑色的紙碎,像是死去的飛蛾翅膀,沾了盜墓賊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