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隨風起 第103節
“很快就不是了,等我攢夠錢就去打掉ta?!?/br> 謝薄知道倫敦的醫療有多昂貴,沒有醫療保險,她一窮學生,真做不了這手術。 他查到她的醫療檔案,并沒有手術的記錄,設想過許多可能性。 她沒錢去做人流,斷她的經濟可能會暫時保住這個孩子,但這個念頭分分鐘就被謝薄掐滅了,甚至讓他惶恐不安,他怕林以微走投無路去某些不掛牌的小診所,沒有全麻的藥流,或許會便宜許多,但受罪。 謝薄怕她做傻事,一分鐘都沒辦法耽誤了,連夜飛來了倫敦。 “你不要這個孩子,我不勉強,手術我帶你去做?!彼讨呐K的抽痛,“照顧你幾天?!?/br> 林以微垂著眸子,很想平靜,可她平靜不了。 他總是這樣,用最溫柔的刀子割她的rou,她已經做好了和他一刀兩斷的準備,他偏又跑過來說這樣的話。 可惡至極。 “謝薄,之前你有多恨我,怎么欺負我的,不會忘了吧,現在又來裝什么深情?!?/br> “林以微,你捫心自問,到底是誰在欺負誰?!?/br> “所以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我來道歉?!敝x薄收斂了脾氣,深吸一口氣,“那段時間我氣昏頭了,灌酒是絕對不應該的,我向你道歉?!?/br> 林以微眼睛酸酸的,側過了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眼底的動容。 “我半點看不到薄爺道歉的誠意?!彼刂浦澏兜纳ひ?,讓自己顯得冷漠,“動動嘴皮子,誰不會?!?/br> “怎么要我跪下來,才算有誠意?” “跪啊?!彼D過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頭,說我謝薄真不是個東西,我就答應你,留下這個孩子?!?/br> 謝薄笑了,滿眼的荒唐:“林以微,你看低我了,你覺得我會為了這個孩子像狗一樣求你?” 林以微挑起了下頜:“你都來英國了不是嗎?” 謝薄一字一頓地說:“我來英國不是為了孩子,道歉……也不是為了保住孩子,我是為了我的心?!?/br> 她偏過頭,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我不想知道你的心?!?/br> “行,那就是為了我的錯,這次我過來,拿出我足夠的誠意,跟你和解?!?/br> “誠意呢?” 謝薄將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遞到了林以微手邊。 瑞士私行的vip黑卡。 林以微笑了,滿眼荒唐地揚揚卡片:“薄爺準備用多少錢買我回心轉意?!?/br> “這是我的私人賬戶,我所有的收入,每一筆入賬都會打到這張卡上,全部的家底交給你,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br>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林以微,這就是我的誠意?!?/br> 她的笑容散了些,銳利的眸光也柔和了許多,審視著那張輕飄飄、又沉甸甸的卡片。 還真敢啊…… 如果是在過去,大概這就是林以微想要的一切了。 他的人,他的錢,他的心。 但現在,除了讓池西語付出代價、鋃鐺入獄,林以微不作他想。 她將卡片輕飄飄地扔在謝薄身上,徹底毀掉他們之間藕斷絲連的感情。 “薄爺,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對我而言一文不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br> 謝薄熾熱的心臟被澆了一盆涼水,眼神黯了下去。 愛意消散,恨意涌動。 “你只要……林斜?!彼旋X地說。 “對,我只要他?!?/br> 林以微推門下車,謝薄驀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林以微,收回這句話,我只當沒聽見?!?/br> “什么時候薄爺也學會池西語那一套自欺欺人了?” 林以微摔門而去,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小雨,她情不自禁地撫了撫小腹,飛灰似的雨直往她眼睛里鉆。 鼻子里盡是酸楚,眼底一片模糊。 ……… 晚上赴了朋友的約,結束之后幾個女孩又去了迪廳,林以微玩得很high,幾個女孩都喝得醉醺醺,唯獨她滴酒不沾。 結束之后,她叫車將女孩們一一送了回去,自己回了牛津街的宅子,隨隨便便洗漱之后邊上床睡覺,身體無限疲倦,一沾到枕頭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下半夜,林以微被噩夢驚醒了過來,忽然坐起身。 房間黑沉沉,唯有月光透過窗簾漫入,男人坐在對面單人椅上,安靜地注視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清冷皎潔的月光籠著他的半邊臉,另外一半藏入無邊夜色。 林以微松了一口氣,皺眉說:“嚇死了,來之前能不能說一聲?!?/br> “我不知道你的號碼?!?/br> “大晚上不睡覺,來這兒裝鬼嚇我?” “我沒這么無聊?!敝x薄走了過來,坐到床沿邊上。 林以微嗅到了他身上濃郁的酒氣:“你喝多了?” “比你那次少?!?/br> “謝薄,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還有明天?” 話音未落,他用親吻堵住了她的唇,瘋了一般地咬著她,林以微死命掙脫,也咬他,兩人像午夜的困獸相互撕咬著、斗爭著,勢要對方屈服的架勢,互不逞讓。 她穿的是睡裙,他輕而易舉便讓她放棄了抵抗,林以微緊緊摟著他的頸子,似要將他掐死一般,謝薄渾不在乎,他呼吸里都是入侵的醉意,除了要她,不作他想。 她貼著他的耳鬢,用很輕的氣息,狠命的語氣,說:“來啊謝薄,做,試試你的孩子保不保得住,第一個孩子死在你手里,我看你有沒有臉活下去?!?/br> 謝薄停下了動作,臉埋在她細膩的頸項肌膚里。 “你只要他?!彼耘f重復著那句話,如醉后的囈語,“不要我,只要他?!?/br> 黑暗中,林以微感覺有什么東西蹭在了她頸子上。 她摸了摸,濕潤,溫熱,咸,以為是自己咬傷了他。 謝薄頹唐地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夜色里的她。 沒有多的話,轉身離開了。 林以微打開了燈,伸手摸了摸自己濕漉漉一片的頸子。 手上沒有血。 全是眼淚。 ……… 謝氏集團和池氏集團宣布了訂婚儀式將在謝薄和池西語畢業之后舉辦,而兩家的聯姻標志著一個全新紀元的展開。 悅美生鮮的管理權全部落到謝薄的手里,謝思濯在訪談節目中毫不隱晦地表示了對這個三兒子寄予厚望,池右淮也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自己股份的三分之二會在訂婚之后贈送給女兒池西語。 這就意味著,謝薄極有可能成為未來兩大集團的執行總裁。 前路燦爛,未來可期。 從公司出來,謝薄坐上了黑色的勞斯萊斯轎車,候他多時的易施齊啟動了引擎,謝薄沉聲說:“我來開?!?/br> 易施齊解開安全帶,兩人下車換了位置,謝薄重新啟動。 “轟”的一聲,轎車如離弦之箭,猛地射了出去。 黑影如同暗夜里的精靈,奔馳在荒無人見的山野公里上。 易施齊緊緊攥著車頂的把手,背貼著車后椅,心臟都快跳出胸腔了—— “謝??!開、開太快了!” “我可不想跟你去賽車??!” “我要吐了,我……我不行了!” 他看得出來,謝薄在發泄,賽車就是他宣泄情緒最好的辦法,加速度,不斷地加速度,就能把整個世界的煩躁和喧囂都甩在后面。 他踩死了油門,轎車轟鳴著,在險峻的山路上飛馳。 “謝薄,既然她都這么說了,那就分了吧!” “你再怎么跟自己過不去,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而、而且恕我直言,沒有備孕狀態下的意外懷孕,受精卵的質量可能不太好,再說,她當時還發著燒,說不定孩子根本就保不住,你在這里跟自己較勁,有什么意思!” 謝薄猛地踩下剎車,易施齊重重地向前一突,又被安全帶拉回來,后背砸在座椅上。 總算是停下來了! 謝薄從車上下來,來到路邊,寒風凜冽,一陣陣地直往身體里灌。 他站在山路上,遙遙望著遠處城市海灣燈火通明的燦爛,星光淌在海面上,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芒。 謝薄低頭點了根煙,煙味的辛辣伴隨著狂風灌入他的身體里,寒浸浸的。 “我只要他?!边@句話刺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肌rou也在疼,疼得要命。 他知道林以微在乎的人從始至終只有林斜,但他自己這么想和親耳聽她說出來,感覺截然不同。 前者是心臟隱隱牽扯的痛,后者是一瞬間的肝腸寸斷。 因為不愛他,她才不要他的孩子。 哪怕謝薄以前有過擔憂,擔憂這個孩子讓他失去所有,沒了反而一了百了。 但手機大數據不會騙人,這兩天手機線上購物給他推薦的都是寶寶用品,漂亮的花邊兒衣服,小動物卡通玩偶,可愛的嬰兒床…… 如果真的有了,他大概會親自照顧這個孩子,親力親為,不讓任何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