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隨風起 第77節
“謝薄,過幾天我想去看池西語的圣誕畫展?!彼犞鴿皲蹁醯拇笱劬?,透過夜色望著他,可憐巴巴的,“你能不能幫我去?!?/br> “………” “又給我出難題?!?/br> 帶她去看池西語的跨年展,這動作……未免過于挑釁了。 至少,這段時間他無論怎么搞池西城,但對池西語卻一如既往,沒有任何撕破臉的動作。 “沒關系謝薄,我不要你帶我去,但我需要一張邀請函?!绷忠晕⒆鹕?,鄭重地對他說,“我要確保我哥哥他……還安全?!?/br> 那些畫,是她唯一可以接近林斜的媒介了。至少,在她出國前,她必須確保林斜一切都好。 謝薄想了想,帶著一種敗給她的語氣,不爽地說:“等池西語不在的時候,你叫上葉安寧一起,我給你們弄兩張邀請函,自己喬裝一下,不要太引人矚目,衣服我會給你準備好?!?/br> 林以微雙腿折疊著,坐在他身邊,低頭看著他。 “看什么?!彼麑⑹终碓诤竽X勺,瞇起眼睛。 “謝薄,我感覺到你愛上我了?!?/br> 謝薄用被子蒙住了她的腦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鼻息間輕嗤:“我的確愛上你?!?/br> 他加重了“上”字。 林以微在被窩里跟他亂搗了一會兒,摟住了他的頸子:“我有自己的原則,滴水之恩涌泉相報,謝薄,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br> 這一刻,她也是真的。 第48章 圣誕展 謝薄對林以微的渴望和需求,幾乎無法畫上休止符。 他們解鎖了各式各樣的動作,謝薄喜歡做出新的嘗試,就像任性的孩子希求更多不同類型的玩具,就算展示柜已經被填滿,也總能找出新的空間容納他新的喜好。 他追求新鮮和刺激,喜歡角色扮演,會在她睡著后縛住她的手,蒙住她的眼睛,一言不發,讓她在驚慌和不確定中抵達…… 在林以微一成不變如死水般平淡無瀾的人生之路上,謝薄像一場姍姍來遲、在盛夏里磅礴的春雨,沉悶的雷聲轟鳴,淅淅瀝瀝綿延了整個漫長的雨季。 伴隨著離別將至,林以微對他竟產生了某種欲罷不能的別緒。 耽溺于溫暖的房間,富足的生活,以及這個模樣英俊、身材如雕塑般完美且某方面能力著實優秀的男人…… 她時常在結束后如貓咪般蜷在謝薄的懷里,問他會不會來英國看她,多久來一次。 謝薄指尖繞著她的頭發絲,一圈圈地纏繞:“最久能忍多久?” “兩周?!?/br> “會不會太貪心了?!?/br> “不做硬性要求,隨便你?!绷忠晕⒄碇教孤杂驳男「?,“忍不了我就去找別人,英國那么多小帥哥?!?/br> “你倒是敢……”謝薄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他面前,“試試看挑釁我是什么后果?!?/br> 雖是威脅,眼神卻寵溺。 林以微才不怕他,摟著他的肩膀,咬住了他的唇,宛如品嘗糖果一般舔舐著。 謝薄沒有回應,不動聲色地享受著她對他的索求:“我盡可能一個月來看你一次?!?/br> 他捧著她單薄的后背蝴蝶骨,輕輕愛撫著,“行嗎?以以?!?/br> 溫柔得簡直不像他。 “半個月?!彼憙r還價。 “我有很多事,也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太頻繁對你不好?!?/br> “那你別來了?!绷忠晕⒑芩斓赝崎_他。 “二十天?!彼麖谋澈缶咀∷?,咬著她的耳垂,“二十天我來看你一次,說到做到,不食言?!?/br> “知道你對我好,那不妨再好一點,去幫我剝石榴啊,薄爺?!?/br> “自己去?!敝x薄坐起身,“我也想吃?!?/br> “你去,我要吃你的剝的?!?/br> 謝薄嘴上拒絕,身體卻很心甘情愿地去了廚房,從冰箱里取出一顆石榴洗凈切開。 “一個夠不夠?!?/br> “你要吃的話就不夠?!?/br> 他又從冰箱里拿了一顆石榴,長腿勾了高腳椅順勢坐上去,耐心地一顆一顆給她剝著。 看著男人繃緊的背影,林以微發覺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地試探著他,像一塊沾濕了水的海綿,企圖在他的世界里霸占最大化的空間,并在這樣一個舒適空間里盡情撒野,不斷拉伸著謝薄所能容忍她的最大底線。 不管是最初與養父母的相處,還是對待林斜,她都這樣做過。 渴望把對方變成自己親近的人,她才會這樣。 ……… 圣誕展在星光會展廳舉辦,這一次畫展有許多青港市的政商界人士參加。參展的作品部分來自于國內知名藝術家的巡展作品,其余便是各大藝術學院挑選出來的優秀學生畫作,這次展出結束后就會送選國內外各大藝術節參賽評獎。 池西語整個下午都在接受媒體的訪問,對畫作進行詮釋和講解,忙得口干舌燥,到了夜間又被電視臺請去做專題訪問。 是夜,葉安寧盛裝出席,一襲落地的紫色魚尾裙,優雅地走進了星光展廳。 林以微跟在她身邊,穿著低調黑色抹胸長裙,搭配絨毛披肩,長發松散地挽起來,掛在腦后,絲絲縷縷的碎發垂于耳畔。 她挽著葉安寧的手走進展廳,頃刻間吸引了周遭許多目光,有意或無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注意到了她。 哪怕展廳里優雅地名媛淑女不在少數,她仍有一種獨特的遺世之美,即便盛開于無人邂逅的空谷,靜謐而茁壯。 林以微罔顧了所有人的目光,朝著最顯眼的前廳走去,直奔目標。 池西語的畫擺放在展廳的c位,那是一幅超過了1.8m常規寬度的巨幅少女油畫—— 在夕陽下閱讀沉思的旗袍少女,卷發盤在頭頂,書頁隨意地攤在膝蓋上,右手撐著下頜,左手搭在右手上,微風吹拂著她稀碎的頭發,溫暖的色調烘托著女孩被陽光輕撫的身影,她微瞇著眼,胸口十字架半掩在散漫的衣領里。 林以微知道林斜作畫是很需要情緒的,有時候為了完成一副滿意的畫作,甚至需要把自己關在房間十天半個月不見人。 這幅畫極具表現張力……必然掏空了他全部的心血。 葉安寧陪林以微站在這股巨幅畫作前,望著畫中那個穿著旗袍的沉思少女,說道:“池西語這兩年展出的畫作很多都是以少女為題材?!?/br> “是?!绷忠晕㈨饩o扣著這幅畫,“他能畫出最栩栩如生的女孩子,女孩的情思、春困、憂愁……” 忽然間,林以微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她看到畫中女孩頸項間的那枚十字架上,似乎有若隱若現的字母w。 葉安寧看了看手表的時間,又望了望展廳入口的方向,看到越來越多人走進了展廳,她焦急地對林以微說:“微微,池西語的專訪快結束了,不要讓她看到我們,不然就麻煩了,我們走吧?!?/br> “等……等一下?!?/br> 林以微仿佛發現了什么,目光在畫作上逡巡搜索著……很快,又在少女手中泛黃的書頁紙上,找到了一顆字母z。 “微微,我們真的要走了!池西語就要回來了!”葉安寧可不想在這里和她撞個正著。 林以微緊扣著那兩個字母,太陽xue突突地跳動著。 小時候,林斜教林以微畫畫,因為那時候剛學了字母拼音,林以微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畫里藏字母。 每次給林斜交作業,她都要將一些零散的拼音字母藏在畫中,讓林斜去猜她留在畫中的“秘密”。 好幾次,林斜板著臉嚴肅地教育她:“繪畫的全部信息都應該由畫作本身的線條色彩來呈現,不應該加入一些字母或文字,刻意破壞它的整體性和意境感?!?/br> 他在說什么林以微根本不懂,林以微只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哥哥,你猜我留給你的是什么話?你猜嘛你猜嘛?!?/br> 林斜佯裝生氣:“不猜,猜不到,你再這樣亂寫亂畫,我就不教你了?!?/br> 雖然如此說,但他每天還是會揪著她,指導她線條該怎么畫,色彩如何搭配。 林以微仍舊死性不改,熱衷于在畫作各個隱蔽角落留下拼音首字母。 “jtwxcy——今天我想吃魚?!?/br> 晚上,林斜就會燉紅燒魚給她吃。 有的小愿望,林斜會滿足她,有的不能滿足,譬如她在畫里說:“周末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br> 字母太多了,多到已經影響了整幅畫的呈現,林斜很生氣,用筆頭狠敲幾下她的腦袋,讓她戒掉這個壞毛病,不許再畫里給他捎信息,想說什么就當面說。 但林以微畢竟是孩子心性,還是樂此不疲地跟他玩著尋字游戲。 讓他發現她的小心愿、小秘密,甚至林以微還讓林斜在畫里給她留言,告訴她一些秘密。 林斜從來沒有這樣做過,他忠于自己的藝術,絕不肯有一絲一毫的破壞。 此時此刻,當林以微看到這兩個字母的時候,她瞬間反應過來。 這是林斜在給她留言! 兩個十分不起眼的拼音字母,wz,zw…… 找我。 找我?。?! 他在求救,在向她求救! 她如何還能等,等不了一分鐘,她要找到林斜??! 林以微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抓起手提包,試圖砸向玻璃展柜里的那副少女沉思的畫作…… 葉安寧眼疾手快,從后面一把攔腰抱住了林以微。 她流淚滿面的樣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葉安寧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如果池西語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你還能再見到林斜嗎?謝薄都幫不了你!” 這句話,果然有用。 林以微頓時冷靜了下來,表情痛苦而扭曲地盯著那幅畫,仿佛林斜就被封印在畫中,而她要撕破它,救出她最親愛的哥哥。 葉安寧牽起了她冰冷干枯的手,帶著她離開星光會展廳。 寒風夾雜著飛灰似的銀絲雨,直往她的身體里鉆,眼睛鼻子都帶著難以壓制的酸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