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羅四人順利地進入歌劇廳,徑直走進了他們早已預定好的包廂。這次的歌劇十分受到英國人的歡迎,因此貴賓席是一票難求。 沃爾圖里最不缺什么?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錢。當那些貴族想盡辦法旁聽側擊到那間視野最好的包廂被他們以一個令人吃驚的高價包下后,整個倫敦貴族圈都被震動了。 有未婚女兒的家庭更是卯足了勁想打聽到新來的兩位紳士是什么來頭,如果女兒嫁給他們那真是吃穿都不愁了。但是他們看到男士身邊的兩位女士時,他們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于是他們轉而將眼神放在了與貴人交好的巴提莫伯爵身上,可憐的巴提莫伯爵在接下來的一年里都飽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炙熱視線。 阿羅他們坐在貴賓室里安靜地等待著歌劇開場。他們并沒有帶任何望遠鏡之類的工具幫助他們將舞臺看得更清楚,吸血鬼的視力足以讓他們連演員臉上的浮粉都看得一清二楚。 歌劇開場了,觀眾席上變得一片漆黑。亞希諾多拉專注地沉迷在歌劇世界里,阿羅親吻了一下蘇爾庇西亞,輕聲說他和凱厄斯需要出去一下。凱厄斯朝著蘇爾庇西亞點了點頭,示意請她多照顧亞希諾多拉。蘇爾庇西亞朝著兩人笑了笑,又將頭轉回歌劇的舞臺。 走出包廂的凱厄斯和阿羅看見簡和亞歷克站在外面,阿羅從善如流地握住簡的手,臉色一下子變得古怪了起來。他松開簡的手,咧開嘴怪異地笑了起來。 “噢,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是我們沃爾圖里衛士制造了這么大的麻煩?!卑⒘_雖然臉上笑著,但是他的笑意并不達眼底。 “或許你聽過白教堂地區的殺手’開膛手杰克’?”阿羅望向凱厄斯。 “當然?!眲P厄斯沉著臉,猩紅的眼睛里彌漫出一股殺氣。沃爾圖里的衛士基本上都是他親手訓練的,如果麻煩是沃爾圖里衛士惹出來的,他也難辭其咎。 阿羅示意凱厄斯放輕松:“放松,我親愛的兄弟,可能是在英國的這些年他忘記了你對他的教導。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大麻煩,我只是不敢相信沃爾圖里的衛士竟然會違反沃爾圖里的法律?!?/br> 凱厄斯的臉色好了一些,但是他的面上依舊難掩憤怒?!暗任艺业剿?,我一定要好好‘教導’他,免得讓他又忘記了沃爾圖里的法律?!?/br> “好了,我們動作該快些了。讓我們在上半場歌劇結束前回到她們身邊吧,離開太久我們親愛的夫人們該擔心了?!卑⒘_拍了拍凱厄斯的肩膀。 “哼,磨磨蹭蹭的可不像是沃爾圖里的風格?!眲P厄斯面帶冷酷和不虞地回了阿羅一句,下一秒四個人在原地消失了。 亞希諾多拉已經不想計算臺上的女高音走調了多少次,她皺著眉地聽著這場可以說是失敗的歌劇。她絲毫不懷疑臺下的那些達官貴族只有寥寥幾人是來專心聽歌劇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附庸風雅。 臺上的這位女演員今日顯得有些走神。亞希諾多拉看見了女演員用粉遮掩臉上紅色的巴掌印,大概猜到了這位女演員在上臺前經歷了什么。 亞希諾多拉嘆了口氣,她原本對這一出戲劇的期待也淡了不少。她想回頭找凱厄斯與他說說話,但是卻意外發現凱厄斯和阿羅都不在,只有蘇爾庇西亞雙眼放空地盯著舞臺。 “蘇爾庇西亞,蘇爾庇西亞?”亞希諾多拉悄悄地喊著蘇爾庇西亞的名字。 蘇爾庇西亞聽到喊聲這才從神游中回來,她微笑著詢問發生了什么。亞希諾多拉示意她阿羅和凱厄斯已經不在包廂里了,蘇爾庇西亞湊近亞希諾多拉的耳朵說他們出去辦點事馬上就回來。亞希諾多拉理解地點點頭,只得坐回包廂里忍受這位女演員糟糕的演唱。 很快上半場就結束了,阿羅和凱厄斯遲遲沒有回來的跡象。亞希諾多拉就建議蘇爾庇西亞在周邊走一走,難得來一次應該參觀一下這座歌劇院。蘇爾庇西亞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她要求在開場前十分鐘一定要盡快回來。 她們在包廂里留下了一張便簽后,兩人便手勾著手地參觀了劇院里的雕像和畫作。亞希諾多拉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歌劇難聽,但是這座劇院的裝潢還是很讓亞希諾多拉滿意的。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們準備往包廂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就聽見女人尖銳的慘叫聲。亞希諾多拉和蘇爾庇西亞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得夠嗆,亞希諾多拉敏感地聽出了那是剛才臺上的女演員發出的叫聲,她把剛才沒唱上去的高音終于喊出來了。 兩人急步往聲音的源頭走去,遠遠地就看見了有不少花容失色的女人和頭戴紳士帽的男人朝四處逃離。越靠近源頭,越濃烈的血腥味竄入她們的鼻腔。她們用手帕捂著鼻子,朝著室內看去。 一個女人似乎正是在換衣服的過程中被人用刀從后面捅入心臟,當場斃命。最可怕的是她的臉被劃爛了,整個人直直地倒在地上。亞希諾多拉和蘇爾庇西亞相視一眼,用非凡的速度快速趕往包廂。 在確定阿羅和凱厄斯還沒有回來后,取走便簽就離開了歌劇院。她們知道警察馬上就要過來了,一旦過來封鎖了歌劇院事情就麻煩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們混入了驚慌失措的人群順利地溜出了歌劇院。 等她們走出歌劇院后才發現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人流太多,路邊的馬車快把馬路給塞滿了,一時半會兒巴提莫家的馬車沒有辦法那么快地趕到歌劇院。 這一條街住的都是有錢人,警察的巡邏密度大,治安好,不一會兒就會趕來,到時候想走就沒有那么容易了。亞希諾多拉和蘇爾庇西亞一盤算決定先走得遠一些,與這群人隔開點距離靜觀其變。她們兩個人無法忍受各式香水與人類氣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阿羅和凱厄斯這邊也遇到了些小麻煩。這個犯錯的衛士對這一塊區域十分熟悉,特別擅長藏匿。而擅長追蹤的德米特里現在正外派執行另一項任務,因此并沒有跟著他們來到倫敦。 如今他們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沒有抓到他恐怕日后麻煩不斷。他們費了好大的功夫終于將他圍堵在了黑暗臟亂的小巷內,在他驚恐的眼神中被憤怒的凱厄斯燒成灰燼。 凱厄斯看了一眼懷表,他們比預計的時間要晚了一些,但是現在趕回去應該能趕在下半場開場前回到歌劇院包廂。阿羅好笑地看著隱隱帶著焦慮的凱厄斯,真是抓緊了亞希諾多拉就抓緊了凱厄斯。而抓緊亞希諾多拉真的是太簡單了,只要每年給她的那些樂器之類的做做保養,偶爾帶她出來看看歌劇音樂劇什么的就行了。 沃爾圖里的錢都歸蘇爾庇西亞管,對于亞希諾多拉喜歡的東西蘇爾庇西亞可是從來都沒有摳過的。阿羅感覺自己的小算盤打得哐哐響。 等他們靠近歌劇院的方向時他們發現了不對。他們看見無數的紳士淑女站在了歌劇院前的廣場上,歌劇院的門口比里面還熱鬧。他們心頭一緊。原本以為歌劇院不會出什么問題,但現在似乎是出了什么他們計劃之外的變數。 他們快步朝歌劇院走去,簡和亞歷克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尋找著沃爾圖里夫人們的蹤跡。在游蕩了一圈后,簡和亞歷克也開始緊張起來了,他們的沃爾圖里夫人失蹤了! 阿羅都不需要用讀心術就能看見簡和亞歷克面無表情的臉上透露出的緊張和不安。凱厄斯的臉黑的像是要吃人,還好現在是半夜,他們的怪異行為并沒有被人察覺。 他們聽見一陣馬蹄聲,穿著制服的警察騎著馬穿過擁擠的馬車朝歌劇院的方向趕來。四人只好朝角落的地方走了幾步想要隱匿在黑暗中,以免被莫名其妙的事件波及。 “凱厄斯?” 突然,凱厄斯聽見了天籟般的聲音,他朝著聲音望去,亞希諾多拉和蘇爾庇西亞依偎著從一旁的角落走出。見到了自己的伴侶安然無恙,凱厄斯的臉瞬間暴雨轉晴。他邁開長腿快步走到亞希諾多拉身邊抱了抱她。 “阿羅,你們到底去哪兒了?”蘇爾庇西亞有些不高興他們拖了這么久的時間,半撒嬌半嗔怪地問阿羅。 “我親愛的蘇爾庇西亞,我很抱歉我們花了太多的時候解決這件事?!卑⒘_優雅地親了親蘇爾庇西亞的手背。 通過接觸,他看見了亞希諾多拉和蘇爾庇西亞在歌劇院散步,看見了因尖叫而被吸引的人群下一秒都開始四處逃竄,他也看見了那個血腥的尸體。 今天晚上她們所受到的驚嚇并不比那些人類來的小,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讓阿羅都不禁皺了皺眉。阿羅握緊了蘇爾庇西亞的手,果不其然發現她有些顫抖。他抬眼看了看亞希諾多拉,發現亞希諾多拉好似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蘇爾庇西亞低聲跟阿羅說:“我被那具尸體嚇到了,但是亞希諾多拉似乎早已習慣了尸體的樣子。直到剛才她都一直在安慰我?!?/br> 阿羅沉默了一會兒安慰道:“亞希諾多拉跟著凱厄斯在克里特島征戰的時候可能早就習慣了死亡?!?/br> 他和馬庫斯其實早就發現亞希諾多拉看似溫和無害的外表下好似藏了一顆冷酷的心,她面對死亡和殘忍似乎格外的坦然和習慣。狄蒂米總是不愿意看到沃爾圖里執行法律時的無情和殘忍,所以她選擇帶著馬庫斯脫離沃爾圖里,結果最后死了。 蘇爾庇西亞也不太樂意看行刑,看完行刑后的幾天她總是不太愛搭理阿羅。但是亞希諾多拉是個例外,她能夠保持微笑地看著他們行刑,并且總會在凱厄斯行刑完給他一個熱情的吻。 阿羅和馬庫斯都對亞希諾多拉肅然起敬,畢竟她有一個跟連環殺手一樣變態的伴侶。他們暗暗推測如果亞希諾多拉沒有變成吸血鬼而是繼續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或許很有可能有成為連環殺手的潛質。 亞希諾多拉才沒有成為連環殺手的潛質。對于行刑,她只是覺得沃爾圖里在做正確的事情,違反法律就應該得到懲罰。她對于凱厄斯的愛早已超出了凱厄斯的暴虐程度。 對于死亡,她認為死亡只是生命的重新開始,就像植物枯萎后又會再長出來一樣。犯人的死亡就是在向他們所犯的罪孽付出代價,再以新生的方式重啟他們的人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亞希諾多拉可能更像是一個哲學家,但這種哲學思維被別人看來是無懼無畏。 他們順利在警察管治之前回到了宅邸。他們讓簡和亞歷克吩咐車夫直接回宅邸,替他們做不在場證明。四個人則悠哉悠哉地朝巴提莫府走去。 今夜的倫敦注定是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