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種虛無的飄感減輕,雖依舊無力,但煩躁感消去不少,喉嚨的痛意也被暫時鎮壓。 “粥好了?!狈块T被敲了敲,辛南雨門外問。 段司宇起身開門,接過辛南雨的粥,又欲關門。 “煙哥怎么樣?退燒了嗎?”辛南雨抵著門,關切著急。 “吃完了測體溫?!倍嗡居钷D身,一頓,終是沒關門。 “煙哥,我進來了?”辛南雨問。 顏煙勉強坐起身,“好?!?/br> 得到允許,辛南雨快步跑進,站倒床邊時,難得欲言又止,話全積在喉嚨。 發燒,可大可小,幾小時后退了便沒事,再多的安慰都是聒噪,不如藥有用。 而現在,顏煙似乎想要安靜。 辛南雨一向能敏銳感知旁人的情緒。 所以難得的,辛南雨只句:“煙哥,等你感覺好些了,想吃什么告訴我,我都會做?!?/br> 便小跑出門,輕輕合上。 段司宇將粥放到床頭柜,視線在閉合的門上停留,一瞬后收回。 碗里的不能算是粥,而是rou蛋蔬菜,再加點米糊,營養俱全。 段司宇舀起一勺,吹冷了,送到顏煙嘴邊。 顏煙一愣,張嘴接下,隨即抬手,要拿過勺子自己吃。 這回,段司宇倒沒有躲避,任由顏煙拿走勺,而他端起碗,懸在顏煙眼前,正對面。 顏煙一頓,往旁邊看,想說不用。 “我不吵你,我看你吃完就走,”段司宇停頓一瞬,“但我每個小時要進來一次,檢測體溫?!?/br> 顏煙攥緊勺,沒動。 無處安放的火倏然澆滅。莫大的愧疚,比夢里還多。 原來,比起聒噪或捉弄,他更怕看見段司宇現在這般,語氣高傲,說的話卻砍去棱角,只為照顧他的情緒。 片刻,顏煙將勺遞回去,放到段司宇手里,冷冰冰說:“我累了,你來吧?!?/br> 段司宇一怔,重新將碗放在床頭柜,繼續投喂。 一碗粥,吃了近半小時。 最后一勺入口,顏煙也咀嚼累了,吃到頭大。 “我把碗拿出去,還要回來一次,給你測體溫?!倍嗡居钫f。 “好?!?/br> 很快,段司宇去而復返,從柜上拿了體溫槍,覆在顏煙手腕處一掃。 38.4。 藥效發揮作用,比初時低了半度。 “再一個小時就能退燒,只要不反復,就沒事?!倍嗡居钇鹕?,將體溫槍放回原處,往外走。 步履清靜,背影竟有一絲寂寞。 門關上。 顏煙仰頭長呼氣,不是累極,而是太難受,不深吸幾口氣,身體里那種郁結感沒法消去。 當然,深呼吸也是收效甚微。 望著墻壁出神,思緒不自覺分散。 顏煙驀然想到,他其實不常發燒,從小發燒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而他上一次發燒,還是在北城,他被戳破心思的平安夜。 ...... 1,還是0 ,我都可以。 連日來,這句話縈繞在腦海,顏煙感到煎熬。 他說這句話時,直直盯著段司宇的眼睛,想看出點什么。 但段司宇只是一愣,而后松開握著他的手,頷首認真說:“挺好?!?/br> 他點頭兩下,他們繼續往住處走,一前一后,未再牽手。 挺好。 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是在鼓勵他大方性向表露?還是其它意思? 顏煙想不明白。 他們的相處方式,如他所預感,有了細微變化,很微妙,說不出好壞。 一方面,段司宇會格外注意分寸,貼身衣物不再晾陽臺,出浴室時穿戴整齊,再不會只裹一條浴巾,圍在腰間就出來。 可其它方面,段司宇又無視邊界,出行時,就算人不多,也會摟住他肩膀,見他在聽歌,還會拿走他的一只耳機,聽他的歌單。 這是好是壞? 顏煙不懂。 北城的秋日很短,對顏煙來說一直如此,不到11月,夜晚溫度便到零下,如同冬日。 冷空氣侵襲,平安夜時,顏煙罕見地發了燒森*晚*整*理。 那年平安夜在周六,他們約好去看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等段司宇打工結束,他們在中間的地鐵站碰頭,看午夜場。 早上只有些頭昏,他沒在意,撐著去公司。 到下午,主管看他臉色實在差,讓他準時退勤,回去把病養好。 趕著晚高峰,顏煙回到住處,決定先小睡一覺,調好鬧鈴,再提前半小時坐地鐵出發。 誰知,他一開門,段司宇站在門口,正好要出去。 “你怎么了?”只一眼,段司宇就看出異樣。 顏煙搖頭,“我沒事?!?/br> 段司宇蹙緊眉,將他拉進門,手心覆在他額頭,“顏煙,你在發燒?!?/br> “我沒事......”顏煙執意堅持,出于私心,他不想毀約。 今天不止是平安夜,還是他與段司宇相識一周年,無論如何,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休息上。 “發燒怎么能叫沒事?” 這是第一次,他見段司宇動怒,不過也只是語氣稍兇而已。 顏煙啞然,被段司宇拉進房間。 “你躺著,”段司宇問,“退燒藥和溫度計,家里有么?” 他緩緩躺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