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艱難結束了與女主大人的對話,再送人離開,林湘看了一眼天色,很好,書店開業才第二天,她就去晚了。 這個兆頭可真吉利。 連早飯也沒顧得及吃,她徑直去了書店。 在店里忙活了一上午,直到中午飯點,嗦著面條,林湘才想起來,她忘了帶柳大夫的畫。 其他人的畫可以直接燒了,他們都不知道,但柳大夫的不行,林淮已經在他面前說了這件事。 相識叁個月,林湘知道柳大夫那叫一個善解人意、心思玲瓏,昨日寥寥數語下的暗流,他根本不可能猜不出。那么,為了寬柳大夫的心,不讓他多想,她必須要解釋清楚此事,把畫當著人家的面銷毀。 說實話,林湘還挺慫這件事的。 一方面,做錯了事她虧心;另一方面,她怕柳大夫得知這件事后,把她當成對他別有用心的變態看。 身為鄰里,兩人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卻鬧出了這檔子事兒,不管柳大夫覺不覺得尷尬,反正她是夠尷尬的。 好在,題招牌的潤筆費她早就給了,大不了,自己以后躲著點人家走。 懷著早死早超生,晚死折磨人的大無畏社死精神,隔天一大早,她就拿著卷好的畫去了柳大夫的藥鋪。 兩人去了里間,她深吸一口氣,把畫紙雙手呈給柳硯青,然后看著他的臉,將昨夜翻來覆去想了一整晚的解釋倒豆子般一氣全說了: “這就是那天我meimei提到的畫對不起我不該擅自畫你的畫像,當時沒想太多只是覺得你坐在書案前揮毫潑墨的神韻很美所以一時技癢,并不是對你居心不良也不是要破壞你的名節,我發誓只有我meimei看過而且只畫了這一張,她沒對其他人說過畫的事情,但前天她走得匆忙我忘了告誡她不要宣揚等今晚我就去一趟林家和她說清,如果出了差錯我任憑柳大夫您處置絕無二話!” 長長一段話,她說得又急又快,連停頓都少有,全程卻毫無磕絆、一氣呵成,顯然,林湘不知已經在私下底排演了多少次。 焦灼之意盡染眉梢,窘迫之情寫滿眼底,小姑娘的語氣真摯又急切,連遞卷的手也是顫的,仿佛她做了一件足以讓二人老死不相往來的錯事。 不,如果他不在此時說些什么,依林湘的性子,只怕二人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 柳硯青接過畫卷。 他幼年便離家居于深山道門,觀云海松風,聽鐘聲鶴鳴,七緣淡薄,與人相交時慣來順其自然,他人親近,他便待之,他人疏遠,他亦任之,從不強加干涉。 今日之事,也合該一樣的,林湘與他過去的親友,并無任何區別。 喉結滾了滾,開導林湘的話在腦中兜轉,幾乎在小姑娘將畫卷遞給他的那一瞬便已成型,但最終,柳硯青只是出言承了她的歉意,告訴她畫像的事自己并不掛懷。 今日的事,與過去合該一樣的—— 沒有什么區別。 (這po18gv. (woo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