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民心

    彈指歲月暮，白雪滿河東。

    將近年關之時，整個河東郡迎來了第一場雪。

    寒風凜冽中，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而下，稷山縣城內，地上，房上，樹上，都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白雪，遠遠看去，宛如一片白色的世界。

    在這冰雪的世界中，點綴著火紅的顏色，顯得十分熱鬧。

    稷山縣百姓在屋檐上掛著大紅燈籠，不少人開始在自家的大門上貼上門神，祈求能衛家宅，保平安。

    街上一片熱鬧的景象，百姓們臉上洋溢著笑容，忙著置辦年貨，商家的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讓稷山縣城充滿了生氣，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當真是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呼~”

    農夫張立呼出一口白氣，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掀開厚厚的布簾，進入了一家茶坊。

    剛一入內，一團熱氣便籠罩了他全身，驅除了他渾身的寒氣，張立搓了搓自己有點冰冷的臉頰，隨便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如今他的口袋里有幾個閑錢，自從入冬后，他便幾乎每天都會來茶坊里喝茶，聽書。

    高臺之上，一位身材矮小，穿著灰布長衫，留著一縷長須，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舉起一塊沉木‘啪’一聲拍在了身前的案桌上，將眾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瑞雪兆豐年，春風傳捷報，今天，肖某就為大家評說一段孟珙將軍‘夜襲津河縣，背嵬立奇功’的事跡，還望諸位多多捧場?！?/br>
    他的話音剛落，茶肆里的人便大聲叫好起來。

    張立愜意的喝了一口茶，瞇起了眼睛，想起去年這個時候，自己辛苦一年，卻只得到一吊錢，別說來這里喝茶，就連吃飯都成問題，而現在，完全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幾兩碎銀，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這都是丁承丁大人為他們帶來的改變。

    聽著說書先生慷慨激昂的聲音，張立時不時的叫上一聲好，仿佛建功立業之中也有他的一分似的。

    一段說完，茶肆里眾人都紛紛鼓掌，說書先生鞠了一躬，然后端著一個盤子下來問眾人要些賞錢。

    茶肆內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卻也毫不吝嗇，紛紛向盤子里扔錢，一時間，銅錢碰撞，叮當亂響，增添了幾分喜慶。

    說書先生休息，茶坊里的眾人也都各自聊起天來。

    “丁大人真是一個好官啊，不僅在旱災的時候，及時解決了水源問題，還發明出一地靈，有他做河東郡太守，是我們的福氣?！?/br>
    “是啊，特別是改制的推行，讓我到現在都感覺像是做夢一樣，我今年的工錢整整是去年的三倍?！?/br>
    “呵呵，城西的賈財主，以前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不僅克扣工錢，農夫犯了事，還會被毒打，但丁大人的改制一推行，他的土地頓時被沒收了許多，分給了被他克扣的農夫，現在賈財主每天都唉聲嘆氣，真是大快人心?！?/br>
    “……”

    茶坊里的眾人說到改制，都興奮了起來，正是因為有了改制，才能讓他們的錢財多了起來，再也不用向以前過年那么窮酸。

    張立將自己茶碗里的茶一口喝干，大聲道：

    “丁大人一心為民，保豐收，改舊制，懲惡霸，滅流寇，我張立這輩子只認丁大人為河東郡太守，誰要是敢來搶奪，我張立就跟他玩命?！?/br>
    茶坊里眾人聞言，都點了點頭，丁承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他們自然全力擁護丁承。

    ……

    “啪啪啪~”

    一陣陣的爆竹聲響起，大街上，不少穿著新衣的孩童手上拿著炮竹正在燃放。

    看著炮竹飛向天空，然后炸開，孩童們都歡呼了起來，眼里閃爍著歡樂的光彩，盡管小臉凍得紅彤彤的，但仍然擋不住他們的興奮。

    這些孩童幾乎都是男孩子，都在五六歲左右，穿著厚厚的大紅襖子，放完炮竹后，便在街上互相追逐嬉戲，玩得不亦樂乎，偶爾有摔倒的，也很快爬起來，歡聲笑語響遍了整條街。

    而十多個女童扎著兩個小辮子，手拉手圍成一圈，齊聲唱著童謠。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rou，二十七，殺只雞……”

    她們唱著跳著，聲音清脆，傳出老遠，更加增添了年味。

    “好啊，真好，好日子終于來了?！?/br>
    已經花甲之年的老人，看著自己的孫子在街上玩耍，臉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他的頭發已經花白，牙齒也掉落大半，臉上滿是歲月的滄桑。

    老人世代居住在河東郡，見證了河東郡這數十年來的變化。

    從董卓入朝亂政開始，關東聯軍十八路諸侯匯聚討伐，整個司隸州便處于戰亂之中。

    許多無辜百姓被卷入戰火，白白丟了性命，當時的河東太守王邑也算能造福一方的好官，但無奈卻被征召入朝，郭援來做了這河東太守。

    郭援窮兵黷武，幾乎每年都會和周邊的縣郡發生戰斗，不斷的征收糧食、錢財，讓整個河東郡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遇到天災之時，更是有不少百姓餓死。

    但現在好了，丁承來了，帶來了一系列的變化，不僅讓所有百姓都有飯可吃，還讓他們手上的錢越來越多，比起王邑，顯然丁承做得更好。

    以往過年，自己一家人做不起新衣，吃不起米飯，根本沒有一絲過年的氣氛。

    可如今，家里幾口人全都有了新衣服，年貨更是置辦了許多，甚至自己的孫子還可以放鞭炮，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老人的神情有些恍惚，有多久沒有這樣過年了，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

    上一次“過年”是什么時候，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他笑著笑著，眼角濕濕的，終于不用再勒緊褲腰帶過年了。

    除了稷山縣外，河東郡的其他縣城，也都彌漫著nongnong的年味。

    百姓們都歡天喜地的準備著過年。

    第一場大雪，下了兩天兩夜，直到將整個河東郡都鋪滿了厚厚的積雪，才終于停了下來。

    而在稷山縣的東邊，一處銀裝素裹的優雅別院內，丁承也迎來了他擁有地盤后的第一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