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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來,目光鋒利,望見的卻是碧霄一雙含了淚的霧蒙蒙的雙眼。 對方瞬間紅了眼圈,卻倔強地含著眼淚,努力不使眼淚在她面前落下去。寒芝下意識松開了手,眉頭皺得幾乎能夾住一只蒼蠅,“怎么是你?” 她下意識去找傅七的身影,可視線所及之處卻并沒有傅七。她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落在秋月白身上,秋月白眉尖輕蹙,緊緊地按著胳膊,聲音含著微微的哭意,“我本想叫師姐你走慢些,可我叫了好幾聲你都不應我?!?/br> 說完,她似是因為剛剛被寒芝弄得太疼,光潔的額頭一陣冷汗,面色蒼白如紙,連說句話都有些困難。寒芝望著她虛弱的模樣冷笑一聲,“你支開傅七一個人跟著我,就不怕我殺了你?” 她說話的時候是當真有殺掉碧霄以絕后患的打算的,可她卻望見碧霄盈盈笑起來,雙眼宛若天上皎皎明月,“師姐不會?!?/br> 寒芝不知道她哪里來的自信,勾著紅唇逼近她,“怎么不會?我先殺了你,再殺了你的好徒弟,讓你們師徒二人在去黃泉路的時候也好做個伴?!?/br> 她眼中殺意翻滾,“碧霄,我被你壓了太多年,我早就想殺了你了?!?/br> “還有你那個好徒兒,當年你不顧我們的反對執意要將她留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別的門派是怎么議論你,議論我昆山的?”寒芝倏地將劍架在她雪白的脖頸上,秋月白下意識高高揚起脖子,彎曲成一個漂亮的弧度,臉上終于如寒芝所愿,露出些許害怕的神情。 她的身體控制不住的輕顫,望著寒芝的眼傷心欲絕,“師姐……” 這聲師姐喚得幾乎與剛剛如出一轍,只是相比于喚傅七的那聲,此刻她的聲音多了些哀切婉轉。寒芝突然覺得暢快,這么多年碧霄在她面前哪次不是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如今竟然能見到她哭著哀求自己的模樣,當真是稀奇。 秋月白小心翼翼地攀上寒芝握劍的手,“師姐,你不會的,對嗎?” 她說得并沒有什么底氣,只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寒芝,希望自己楚楚可憐的模樣能喚醒寒芝的一分憐惜之情??伤氖謩偱噬先?,寒芝便倏地收回了手,劍刃劃過雪白的側頸,幾絲削斷的青絲隨之掉落。 寒芝冷著臉看她,偏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后她冷哼一聲,轉身便走,可身后卻突然傳來一聲悶哼,寒芝下意識回頭,望見對方咬緊了嘴唇蹲了下去,她下意識問:“你又鬧什么?!?/br> 秋月白瀲瀲抬眼,在她問候的時候剎那間便落下兩顆guntang的淚,“師姐,我腳疼?!?/br> 寒芝瞬間覺得心梗,她一直都覺得哭哭啼啼的女人麻煩,如今遇到了碧霄,她才發現嬌氣的女人才是最是事多的。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你當真傷得這么嚴重?” 一只纖細潔白的手腕向她伸出來,秋月白注視她輕聲說道:“師姐你若不信的話,可以親自查看一下?!?/br> 寒芝一怔,修道人從不將自己的身體情況顯露給他人,除非是互相信任的道侶。她深深地望著對方,試圖從對方臉上看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可讓她失望的是,碧霄雙眼純潔,對她滿臉信任。 寒芝早就對碧霄的傷勢好奇不已,她順勢握住那支綿綿的手腕,待用一絲靈力查看過后,她滿臉驚詫。 碧霄這樣,無異于一個廢人。 秋月白望見她的模樣滿臉失落,不過馬上她又揚起一抹故作堅強的笑,“師姐,師尊說傅七是我的劫,只要我撐過去了,我便可飛升上仙?!彼疵鼡沃眢w站起來,討好地握住寒芝的手,請求道:“所以,師姐你以后不要再討厭傅七了好不好?” 寒芝轉眼看她,“那要是你撐不過去呢?!?/br> 秋月白一怔,不禁苦澀笑道:“挫骨揚灰,死無全尸?!?/br> 她聲音雖軟,卻說得鏗鏘有力,寒芝心中一顫,心頭突然變得有些亂。心亂如麻之時,她勉強提煉出了一抹她想要的信息:碧霄如今已經淪落為這副模樣,日后就算自己不出手,她也會與傅七一起自取滅亡。 想明白這一點后,寒芝收起了渾身的殺意,“傅七呢?!?/br> 秋月白松了一口氣,淺淺笑道:“剛剛有幾個魔道人跑了,我擔心他們會泄露傅七的身份,便叫傅七去把那幾條漏網之魚處理了?!?/br> 寒芝不禁看過去,她說得這般輕描淡寫,視生命如草芥,哪里還有從前心系蒼生的碧霄的模樣。寒芝突然覺得碧霄變得陌生極了,卻又控制不住地警告她,“你這是在縱容她?!?/br> “我知道?!鼻镌掳滋а?,瀲瀲一笑,“我相信她?!?/br> 寒芝啞口無言,覺得她走火入魔中毒太深,簡直就是在胡鬧。魔哪有那么好征服?那都是一群冷血且又無情無義的殺人機器,從古至今,從來沒有人類能夠凌駕于群魔之上。 秋月白嘴上嚷著腳疼,寒芝只好停下來陪她等傅七。 傅七同時對付幾個魔道人雖有些困難,但最終還是憑借魔族的優勢成功地吞了幾人的道魂。體內的第三層禁制突然傳來一陣松動,傅七還沒反應過來,那層困擾她許久的封印便自動脫落了。 傅七心中一陣欣喜,連忙將渾身翻滾的魔氣壓下去。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她們魔族像人類那樣每日苦苦修煉是毫無意義的,只有殺了其他人,吞了他們的道魂才是最有效的修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