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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地抬腳往前邁了一步,傅七突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聽使喚地向后倒去。清雪落在臉上的那刻,傅七緩緩閉上了眼,若是師尊在,她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受委屈。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傅七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纖弱的懷抱,對方身上很香,懷里有著她做夢都不敢想的溫暖。 秋月白及時將傅七接住,她目光落在傅七慘白的一張臉上,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即使已經暈過去了,傅七的身體都還因為寒冷而止不住的哆嗦著,她碰了碰傅七側頸的皮膚,凍得刺骨。 傅七的風寒來勢洶洶,普通的風寒藥幾乎對她沒有任何的效果。 秋月白翻山倒海地在月隱峰上掃蕩了一圈才找到些靈藥,統統喂進傅七嘴里后,情況終于有所緩解。秋月白摸著傅七的額頭,燒已經退了些,應該沒什么大礙了。 傅七昏迷了足足好幾天,昏迷期間她偶有意識,她能感覺到一雙柔軟暖和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也能感覺對方掰開自己的嘴往里喂了些湯藥。傅七下意識地就想抵抗,可對方只輕輕一用力,便將掙扎的她牢牢壓制,迫不得已之下,傅七只好將口中苦澀的湯藥盡數吞下。 她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她感覺身邊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不知道在她身邊照顧了她多久。 傅七有些疑惑,自己無能無才,身上也沒有什么她需要的東西,她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 自己只是一個人人嫌棄的賤種罷了。 昆山上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從不與她走近,若非想拿她撒氣,根本就沒有人愿意接近她,即使見到了她,大多也都特意繞開了路走,生怕沾上什么晦氣。 她嘗過各種來自同門師兄弟的惡意,他們厭惡她的每一眼,他們嫌棄她的每一個舉止,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秋月白注視傅七緊緊擰起來的眉,不禁伸指輕輕替她撫平,“怎么睡覺都這么不安穩,難道是做噩夢了?” 在傅七枕邊放了一塊清心石,秋月白見她不再擰眉終于松了一口氣。她起身走到門外,“你說那幾個人回去跟寒芝仙子告狀了?” 系統回:“是?,F在寒芝仙子那邊已經派了好幾個道童過來,準備將傅七捉拿過去好好地教訓她一頓。寒芝仙子與陸嫣同為十二峰峰主,在陸嫣沒有入昆山派以前,寒芝仙子是十二峰唯一的女峰主,后來陸嫣入昆山后搶了寒芝仙子的風頭,寒芝仙子便懷恨在心,一直在等待時機報復回來?!?/br> 現在陸嫣的徒弟打傷了自己的弟子,寒芝仙子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傅七。 陸嫣不是非要收留傅七那個賤種嗎?那今天自己就殺了傅七,為世間鏟除這個禍害,到時候陸嫣出關了,就算她心有不服,她也不敢說什么。人都已經沒了,難不成她還能讓自己賠命不成? 傅七是被一陣氣勢洶洶的敲門聲吵醒的,她艱難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一個道童安靜站在門外,“該去給師尊請安了?!?/br> 傅七渾身酸軟,聞言卻下意識地穿上了鞋,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干得厲害,火辣辣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有些疑惑,入門這么久,她從未去給師尊請過安……傅七突然愣住,難道師尊出關了? 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傅七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期盼,她跟緊了道童的腳步來到了碧霄殿。 碧霄殿坐落于月隱峰之巔,巍峨大氣,金碧輝煌,上好的白玉鋪就的地面閃爍著溫潤的光芒,朱紅色的大門頂端懸掛著黑色的金絲楠木牌匾,題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殿內檀木做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雕刻精致繁復,殿宇每個角落都透落著高貴,氣勢。 傅七從未來過碧霄殿,不知不覺便看呆了。這時引她過來的道童將一個蒲墊扔到她面前,語氣淡淡地說:“跪著吧?!?/br> 傅七一怔,道童見她不動,又說:“你當著其他師兄師妹的面將寒芝仙子的幾位弟子扔入水中,寒芝仙子是眾所周知的護短,今日若不是師尊護著你,你現在已經在戒堂受罰了?!?/br> 說完,他再次說道:“跪下!” 傅七抿了抿唇,低眉看著地上的鋪墊,緩緩彎曲了膝蓋。 傅七這一跪便跪了足足半個月,她一直待在碧霄殿,至今為止卻未見過師尊一面。當初她被陸嫣帶回昆山時年紀還小,對陸嫣的記憶本就模模糊糊的,現在多年未見,她幾乎都快記不清師尊到底長什么樣子了。 不過雖然師尊罰她,但碧霄殿與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這里四季如春,每日還有道童端茶送飯,她未餓著過一頓。不用與那些低修子弟一同打雜干活,更不用受人冷眼欺辱,比以前的日子要好過多了。 傅七剛用過膳,道童端著白玉盤走過來,“換上,午后隨師尊一同參加拜師大典?!?/br> 昆山派的拜師大典每五十年舉行一次,上千名經過考核的弟子集聚于此,等著自己被各位峰主和長老選擇。能被峰主調挑走是運氣,不過昆山十二峰的峰主個個都是修為頂尖的強者,除非是像蕭渡師兄那樣的天縱奇才,一般十二峰峰主都不會看上普通修為的弟子。 所以大多數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著能成為昆山派長老的弟子也是極好的,長老身份不低,成為長老的弟子總比淪落為燒火煮飯的外門弟子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