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四叔,你打我?”羅勇捂著左臉,滿眼的血絲和憤怒。 “啪!” 羅勇的左臉上卻再次挨了一掌,然后右臉上也是一掌,幾道紅痕頓時格外地清晰。 “老爸,你也打我?”羅勇被打懵了,他抬起頭,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著父親羅長德。 羅長德是羅四方的三哥,人長得精精瘦瘦,不太喜歡說話。此刻他二話不說,給了兒子兩巴掌之后,索性又飛起一腳,將羅勇連人帶椅踢趴在地上。 “狗雜種,羅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羅長德一邊踢著羅勇,一邊恨恨地罵道。 “三哥,算了,打他也沒用了,保送清華的事肯定黃了,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保住他的學籍,咱們得好好商量一下?!绷_四方長嘆一聲,伸出雙臂攔住了羅長德。 “老四,你說這事是誰做的?”羅長德虎著臉點燃了一根煙,說道。 “王劍辰?!绷_四方想也沒想,就答道。 “哦?為什么?”羅長德皺眉問道。 “他在市公安局有個舅舅?!绷_四方冷笑道,“這個傻鳥,他以為他做下這種事,他還能活?” “原來是這樣!”跪在地上的羅秋驚呼道,“我們還真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一出!” “所以你也一直是個傻鳥!”羅四方沒好氣地抬起腳來,再次把羅秋蹬翻在地。 羅秋空有一身本事,卻躲都不敢躲,十分配合地倒在了地上。不過從他痛苦的表情來看,羅四方這一腳還是挺招大力沉的,并不是什么花拳繡腿。 而羅勇則怔怔地坐在地上,臉色忽青忽白,眼里滿是殺機。 “那個范飛呢,會不會也和王劍辰卷在一起?”羅長德瞇著眼睛,沉吟道。 “三哥,你別急,我馬上叫人去查,查他個水落石出!”羅四方忽然笑了,淡淡地說道,“你放心,不管是誰做下這件事,他都死定了!” “四叔,這件事我已經問過麻子了,他說他昨天一直盯著王劍辰,沒發現什么異常。范飛那里,昨晚豹子他們在龍鳳餐館吃夜宵,事發時范飛一直在那跑堂……” 狼狽萬分的羅秋終于找到了機會,小心翼翼地答了句話,試圖贖回一點罪責。 “四叔?誰是你四叔?” 羅四方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看都沒看正跪在地上的羅秋,顯然是再也信不過他。 羅秋頓時面如死灰。 ………………… 重達千斤的鐵錘一旦砸下,一定會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但如果是打在了棉花堆上呢? 這一剎那,羅四方就有一種這樣的恍惚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 “什么?他走了?”他難以置信地在電話里再次問道。 這是很少有的事情,四叔從來不喜歡廢話,也不喜歡這樣喋喋不休地追問。而當他再次從電話里得到同樣的答案時,他就像被抽干了水的海綿,頹然地跌坐在那把喜歡搖晃卻從來不倒的竹椅上。 當羅家找來的幾個能人偷偷潛入武昭縣一中,準備去找王劍辰算賬時,卻得知今天一大早,王劍辰全家便被一輛警車護送走了。同時,王劍辰的家人還正在托人辦去明珠市二中就讀的轉學手續,理由是在王劍辰武昭縣一中受了通報批評,沒面子再呆下去。。 毫無疑問,那輛警車是王劍辰在明珠市公安局的舅舅安排好的。羅家雖然有勢力,但還沒強到公然和警方叫板的地步,而且在明珠市,羅家也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就算借給他們兩個膽,現在也不敢追到明珠市去找王劍辰算賬。 更何況,羅四方還聽到了武昭縣公安局熟人透出的風聲——王劍辰的舅舅劉朔是明珠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他已經用打黑除惡的名義,安排了一些刑警守護著王劍辰一家和市電視臺,正等著羅家人去明珠市自投羅網。 所以盡管羅家人怒火滔天,卻只能暫時壓抑下滿腔的憤怒,接受有仇不能報的現實,將精力投放到幫羅勇“了難”的事情上。 被網絡放大之后,羅勇惹出的這件事已經非常棘手,不過經驗老到的羅四方還是反應夠快,很快就找出了應付的法子。 他的法子是劍走偏鋒,聲稱羅勇是被人陷害,酒里被人下了春藥,是在神智不清醒時被人弄進房間,發生了這件事情。為此,羅四方拿出了小姐“小竹”的證言,又拿出了公安的詢問筆錄,還奇跡般地拿出了一份法醫鑒定,證明羅勇的腸胃里有所謂的“春藥”成份…… 至于羅四方花了多少錢和關系網做到這一步,就不得而知了。 閃電般擺平這幾件事后,羅四方又親自去縣教委和武昭縣一中登門拜訪,分別說服了縣教委和一中的領導,讓他們出具一個事件調查結論,并將調查結論和相關證據材料傳到網上去,試圖以官方的名義來澄清這件事。 官方出面澄清,本來是對羅勇很有利的事情,但無奈現在的官方往往不能取信于民,對于他們的結論,網民們往往是從反面來看的,所以效果并不好。何況羅勇被抓時的視頻也已經傳到了網上,看視頻中的錄像畫面,羅勇根本就不像喝了春藥的樣子,神智也很清楚,所以網民們大多不相信,只有少數網民將信將疑,這也大多是受了羅四方雇傭的五毛黨的影響。 羅四方自然也不奢求網民們都能夠相信,只求能把水攪混一點。所以他不惜動用全部的能量,迅速地搞定了校領導和縣教委,并試圖搞定有時很無力、有時又很神奇的互聯網絡。 把水攪混、讓板上釘釘的事變得撲朔迷離,本來就是五毛黨的拿手好戲。在五毛黨發布的貼子里,各種惡意猜測鋪天蓋地,更有多個貼子爆料,直指王劍辰的舅舅劉朔假公濟私,因為王劍辰沒能在省優秀學生指標一事上競爭過羅勇,所以警方惡意陷害羅勇,先讓人給羅勇下藥,然后警方來抓嫖…… 而當關鍵證人小竹成為網民眼里的焦點時,她神秘地失蹤了,并沒有出乎范飛的意料。 在各種爭論中,武昭縣一中、教委和明珠市教委、公安局在網絡上的知名度都急劇上升,出現了不少八卦貼,羅勇和王劍辰也被不斷人rou搜索。 在輿論的壓力下,市教委組織的一個調查組也緊急下到了武昭縣,開始調查這件事的真相。 而調查組的車子還沒從明珠市開出,武昭縣便已經暗流涌動,羅四方動用了他多年經營的龐大關系網,試圖阻撓調查組掌握真相。 這是一個勢力斗爭和金錢斗爭的漩渦,而此刻,范飛這個始作俑者卻安然地在漩渦之外冷眼旁觀,并在心中慶幸不已。 羅家在這件事中表現出來的能量是范飛沒有充分估計到的,他們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整成活的。這讓范飛有些后怕地想到,如果自己那一晚沒有選擇先退讓一步,或許便是以卵擊石、粉身碎骨的下場。 幸好他沒有以硬對硬,而是巧妙地借用了王劍辰的力量,來了個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 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 所以他現在能安然地站在場外看戲,靜看羅家如何收場。 …………………………………………………………………… (早上一看,沖到新書榜第三了,小開心一下,謝謝大家的幫忙。不過現在的位置還很危險,所以繼續求票求收藏。 出來沖榜,遲早要被爆菊的,這點覺悟俺有,不過還是想再努力地爬高一點,摔下來時動靜也就大點,熱鬧,呵呵。) 第二十章 神秘的招工 羅秋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 羅四方和羅長德都對羅秋大為起疑,懷疑是他出賣了羅勇。畢竟按照羅勇的說法,當時他也就是跟羅秋在車里提了那么一句,之后也就沒再說過這事。晚飯后,是羅勇主動與東云大酒店的老板聯系的,叫做“小竹”的小姐也是他找來的,就連房間也是他去開的,如果不是他做了手腳,警察怎么可能那么準確和及時地空降到羅勇的房間里? 所以羅秋現在已經被羅四方軟禁起來,并嚴加審訊,就差用上老虎凳和辣椒水了,搞得羅秋驚恐萬分,不停地賭咒發誓,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就連列祖列宗都被他搬出來發毒誓了,甚至提出要去找王劍辰當面對質。 羅四方是看著羅秋長大的,也算是比較了解他的,見他急成這副德性,又拿他的父母發毒誓,心里便信了幾分。 “難道你們是被警察跟蹤了,然后他們正好撞上了勇子這件事?” 羅四方最后得出了一個推論。 “應該是這樣,唉,是我們得意忘形,大意了,這也怪勇子命不好?!币恢痹谝慌造o靜傾聽的羅長德長嘆一聲,起身走出了房間。 羅勇聽到這兩句話后,頓時長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就像聽到了死刑緩期執行的判決。 羅四方跟在羅長德身后,默默地走了出去,然后點燃了一袋煙,深吸一口,沉吟道:“三哥,你說王劍辰既然要轉學,為什么臨走前還要擺勇子一道呢?這樣對他有什么好處?就光是為了出一口氣嗎?我總覺得這件事透著些古怪,會不會是誰想在這件事里撈好處,所以下了這道死手?” “你是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羅長德眉頭一挑。 “是啊,如果羅勇是鷸,王劍辰是蚌,那這個漁翁會是誰呢?會不會是趙家和西街想找機會打壓我們,然后利用了王劍辰這件事?要知道,王劍辰可是在西街住過幾年的!”羅四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臉上的笑容也就越發陰沉。 “如果真是這樣,就別怪我們下狠手了?!绷_長德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 羅四方和羅長德隱約猜到了“漁翁得利”的真相,卻自然想不到“隔墻有耳”這個真相——羅勇和羅秋在車里說的那句話,按常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落入別人耳中的,但偏偏范飛就有這么妖孽的聽力,聽清了他們的每一句話,然后把這個極有價值的情報交給了王劍辰。王劍辰聽說后如獲至寶,立即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舅舅劉朔。劉朔也夠狠,不但調了幾個警察趕過來,而且打著突擊檢查武昭縣掃黃整治成果的名頭,把市電視臺的也給叫上了。喜歡爆料的記者們自然一拍即和,興沖沖地開車趕了過來。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范飛去做了,便衣警察和記者們只要在酒店里守株待兔就行了…… 除了記憶力和武力值之外,范飛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異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雖然只是偷聽到幾句私密的談話,卻一舉扭轉了局勢,幫自己長出了一口惡氣。 抓住關鍵點,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高的回報,這是純粹的四兩撥千斤之術,也是忠叔教給范飛的捕獵之道。 此刻的范飛,就像一個看到大獵物掉進了陷阱的獵人,能想到的只有一個字。 酒! 作為下酒菜的獵物雖然還在努力掙扎,但范飛已經在考慮是清蒸還是紅燒的問題了。 ………… 斗爭的初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盡管羅家的能量很大,使得調查組的工作進展屢屢陷入困局中,且調查人員不得不考慮縣一中和學生、兩級教委的集體榮譽問題,但由于這件事的影響夠大,極受網友關注,所以明珠市教育局最終還是作出了“羅勇雖系受人陷害,但作為一個中學生,本不該涉足娛樂場所”的調查結論,并毫無懸念地收回了省優秀學生的名額,把這個指標重新分配到了其他的縣里。 換而言之,羅勇被保養到清華大學的事是板上釘釘地泡湯了,羅家費盡了心機,最后也只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這讓他們很抓狂。 只是幸運的是,在羅四方的幫助下,羅勇還是勉強躲過了最壞的結果,用一個有些含糊的“被人下藥陷害”的理由,避免了被開除學籍的倒霉結局。 調查組成員雖然在內部有不同意見,但都睜只眼閉只眼,任憑這個有些怪異的調查結果出爐。 而這個調查結論在官場上也是說得通的,畢竟羅勇是他們管轄范圍內的學生,而且是省三好學生,如果把他查得太慘,也不利于維護教委系統的一貫英明和正確性。 所以羅勇最終只受了記過的處分,仍然在武昭縣一中留了下來。 這也就意味著,羅勇還要和范飛在同一個學校里相處大半年。 或許是擦肩而過,或許是擦出凌厲的火花,來一個不死不休。 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樣的結局演變多少讓范飛有些失望,還有些小忐忑。畢竟,這一回他捅的可是馬蜂窩,雖然他一直躲在幕后,但說不定哪天就會被羅家的人從幕后給揪出來,來一場生死搏殺。 但他一點也不后悔,因為既然沒有人能給他一個說法,他就只能給羅勇一個說法。 哪怕是冒大險,也值! 畢竟,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更不能讓氣憋死,否則人生就失去了意義。 與天斗,與人斗,都是其樂無窮的事,范飛已經作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 ………… 中午十二點半,范飛在學校食堂吃過中飯后,便趕回龍鳳餐館幫忙。 他剛走到大cao坪入口處,便發現那里圍了一大圈人。 “招工?” 范飛好奇地擠進人群,看了一眼廣告牌,然后眼前一亮。 這是一家叫長風貿易公司的單位擺的攤位,要招收兩名業務員,但長風公司沒有要求應聘者要有什么貿易類的業務經驗,而是要求身強力壯、膽大心細之類。業務工作分為白班和晚班,白班月薪一千六保底,晚班月薪兩千保底,另外根據應聘者的表現,還會有額外的業務提成…… “這到底是招保鏢還是招業務員?” “業務員還有夜班?” “你到底懂不懂,業務員就是晚上去陪酒,這樣才能搞好業務!” “什么陪酒的?那叫公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