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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要趕上半年前的承乾宮選妃宴,簡叔平與臨安長公主一家專程回洛,雖然簡琦玉人并沒有被選上,但因為又正好逢吏部三年一考評,為簡叔平計,他們一家又多在洛陽停留了些時日。 是而,柳書俞當朝上疏時,簡叔平人尚在洛陽。 當時心里便咯噔一聲,知道事情要壞。 簡叔平清楚其中利害,加急寫信,一一道明,稟于自家時任湖廣布政使的父親簡隆。 令作一份,送至身在平江縣的侄子簡寧陵手中,敦促其早作準備,最好能將手頭事暫時擱置,備齊自證清白之辭,盡早入洛當面陳情。 但事情從這里開始,就已經來不及了。 ——或者說,早在裴無洙通過東宮太子之手,將五年前那樁舞弊案查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搶先逮住了重要人證楊石戴開始,簡家就已經立于必敗之地,敗無可敗了。 簡叔平的反應不可謂之不快了,但即便如此,對于身在湖廣的簡隆而言,與簡叔平的書信一起送到手的,還有已經沸沸揚揚地從北傳南、纏在簡寧陵身上洗不清的舞弊流言。 這一回,南北士子空前一致,朝野內外,凡敢出聲者,必奔走高呼:愿萬死以請徹查此案。 而消息之所以能從洛陽出去、流傳得如此之廣之快,真宗皇帝曖昧含糊、按下不表的態度要占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東宮太子在收到柳書俞奏疏的第一時間,當日沒有安排人代為轉送,而是專程走了一趟小北園,稟明常規政務后,專而重之地將柳書俞的奏疏親手奉到了真宗皇帝面前。 真宗皇帝看罷,半晌無言。 他不傻,前腳臨安長公主給他送了個徐簡氏過來,后腳簡家子侄就出了事。 真宗皇帝多少有點不痛快,隱隱有種“太子大了,連朕要寵幸哪個女人都要插手管教一番么?”的不悅。 再想想之前東宮太子與孫氏那半道沒走下去的婚事,當時太子不愿娶,真宗皇帝隨了他;太子允孫氏別嫁,真宗皇帝也順了他的心意。 乃至于后面直到現在,東宮太子都絕口不提自己再娶太子妃之事……真宗皇帝念他先前不順,想著心有郁結也是正當,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默許了。 如今二者對調,他這做老子的要幸哪一個女人,反還得輪到去看當兒子的臉色了? 真宗皇帝心里不爽,就把柳書俞的奏疏按了下去,暫時不想管。 誰能想到,這一個“不管”不要緊……如果當時當刻真宗皇帝的第一反應就是讓人去查,可能后面還不至于拖到群情激奮、萬人請命的地步。 自古以來,哪種東西最容易吸引人的興趣?自然是上位者不想讓你知道,你卻偏偏已經知道了的事情。 所以古來閑書只要一被官府列為“禁書”,身家立刻翻倍狂漲,知名度在暗里大肆飆升。 在柳書俞參簡寧陵這件事上,真宗皇帝就因為一時身心不愉,犯下了這個最后險些足以拖死所有簡家人的錯誤。 柳書俞上奏當天,群臣震驚。 ——資歷老些、原先曾有所耳聞的還好,隱約能猜得到這是有人想對簡家動手了……拿簡寧陵的舞弊案做筏子,也是他們簡家人夜路走多了撞上鬼,活該的。 但尚且年輕的那一批,卻是立時錯愕難言,震驚失語。 繼而便是憤然挾怒。 柳書俞上奏第二天,所有人都在等著真宗皇帝的批示。 但真宗皇帝卻并沒有任何的反應,就仿佛壓根沒有聽到過這件事一樣。 ——既不說要查,但卻也沒有絲毫勒令任何人嚴禁閑談此事的意思……這就使得不少人的心思一下子莫名浮動起來了。 柳書俞上奏的第三天,一切如故。 其時已經有太學士子開始自發地聚集成群,到洛陽皇城的宮門外請命了。 甚至還有熱血上頭、讀過兩年書的地方游俠,氣勢沖沖地跑去攔柳書俞的轎子,直言自己愿誓死保護敢于“為天下士子言不可言之事”的柳大人……鬧得柳書俞哭笑不得,連上朝下衙都得躲躲藏藏與人打游擊戰了。 而東宮太子瞧出了真宗皇帝當日神色間的不悅,這一回沒有親自過去,只暗示人將這些都一五一十地稟與了真宗皇帝。 真宗皇帝卻并沒有把這些當回事……畢竟,那只是一些太學的學生罷了。 學生,年紀輕容易沖動容易受人指使,動不動就要上來搞撞柱而死、為民請命的那一套……但真要讓他們做些什么,卻又是“書生造反、三年不成”了。 真宗皇帝確實是打心眼里不覺得這是多大點事。 ——或者說,在他看來,問題的關鍵從不在簡寧陵究竟有沒有作弊、而科舉舞弊這件事又到底有多惡劣上。 而是他現在身為一個皇帝,想要寵幸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他兒子不高興了,他這當老子的威風還立不立得起來了。 所以柳書俞上奏后的第四天、第五天……真宗皇帝對此事都從沒有任何正面正當的批示反應,只做一切無事發生,全都照舊。 第六天的時候,洛陽一名久試不第的舉子孤身上街,敲響了洛陽宮城外已經形同虛設多年的“鳴冤鼓”。 守門士兵慣常過去動手驅逐,那舉子一時憤然,當眾高喊一句:“余平生所恨,不公、不公、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