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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裴無洙嘆息著回憶道,“那真不是一般的苦,我的身體不爭氣,到那里沒多久就生了一場大病,全靠母妃一個人強撐著衣不解帶地照顧我?!?/br> “那病斷斷續續地遷延了兩三個月,后來我能大安,連寺里師太都大為驚奇,她們都覺得,我那時的情況,最后就算能醒,也定得要燒成個傻子了……不過雖然人沒傻,卻也忘了早年的許多事?!?/br> “我一度懷疑自己真的是個皇子么?不過很快我連這個問題都不想了,反正已經被貶到了宮外,一輩子見不著父皇,甚至和廢為庶人都沒有什么分別了,再糾結是不是皇子有什么意思……我跟著寺里的師太念經跪佛,練劍挑水,一度還找來四書五經,異想天開地打算寒窗苦讀去考科舉,不過我性子跳脫,又習慣散漫,沒多久就放棄了……” 這些話說的真假參半,宓貴妃母子早年的境遇,純屬裴無洙自我臆測。 ——她穿過來時就已經在普安寺了,也猜測過原身應當是沒熬過那場曠日持久的高燒。 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皇子是確有其事,主要是認真思考過自己會不會是皇帝頭上的一頂綠帽子,不然按照常理,縱然后宮妃嬪遭貶被廢,也沒有“皇子”也跟著生母一起被發配寺廟的道理吧…… 后面放棄四書五經的原因卻是假,裴無洙穿過來前是個接受過□□填鴨教學、并且適應良好的學霸分子,不是真正的八歲小孩,當時打定主意要備戰科舉,還不至于連那點定性也沒有。 ——不過很快便被宓貴妃不聲不響地收走了所有相關文章,一氣給換成了經文典籍。 裴無洙這才恍然: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不論自己到底是不是皇帝的“種”,科舉這條道兒都是走不通的……指望像在現代一樣“讀書改變命運”,更是不切實際。 ——她是文采斐然還是蠢笨如豬,皇城龍座上的那位真的會在意么? 怕是成了后者才令人更放心些。 七皇子卻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他極少見裴無洙提及在宮外的那兩年,聽得津津有味,分外滿足。 仿佛隨著裴無洙的只言片語,便能讓他在腦海里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少年青澀的剪影……正是他所遺憾缺席的那部分。 “就這么艱苦又平淡地過了一年多,苦的時候呢,也是真苦,冬日里沒炭火,母妃為了給我添件棉衣,日日做完晚課回來借著一點豆子大的光火做女紅,托人偷偷拿出去賣,一件棉衣讓母妃日夜不休地繡了一個多月,最后衣服上身時,冬天都快要過完了……不過平淡也是真平淡,苦啊苦的,也就習慣了,總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br> 裴無洙的指尖顫了顫,半是自嘲半是認真地總結道,“那時候,我早忘了什么父皇、宮城了,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再不會回洛陽了……我那時候真是那么以為的?!?/br> 七年前長樂宮莫名其妙的失寵被貶,因為從皇帝渣爹到貴妃親娘都諱莫如深,裴無洙旁側敲擊了許久,也都未得其解,后來便干脆不深想了。 而被貶普安寺兩年后,皇帝渣爹的突然出現,母子倆莫名其妙又復寵回宮了,裴無洙全程也是懵逼的狀態,完全搞不清楚這背后的彎彎繞繞。 故而,這五年來,無論真宗皇帝對長樂宮母子有多好,裴無洙在心里總默默稱呼對方為渣爹,其之“渣”,便也就正是渣在這里: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喜歡的時候恨不得寵愛著捧到天上去,你干什么都是“好好好,父皇支持你”,不喜歡的時候呢,扔到宮外的寺廟里不聞不問兩年多,死生不論。 ——說句不好聽的,這渣皇的親女兒,不就正是被他扔在普安寺里活活發高燒、燒死的么? 不然哪有裴無洙后來的“中途上身”。 遇到這種神經病爹,還是權勢滔天的一國之君、天下共主,裴無洙還能怎么著?還不是要選擇“原諒”他。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份所謂的“偏寵”完全經不起推敲、隨時可能被收回,裴無洙才更對皇位與將來可能會發生的“奪嫡之戰”避之不及,一心只想示弱求放過。 “不還有秦國大長公主一家么?”七皇子聽得心尖發顫,難受得不行,右手緊握成拳,眼圈發紅道,“普安寺也是皇家寺廟,怎么會苛刻至此?定是有jian小之輩從中作梗!福寧郡主呢?她不是……” 皇家寺廟又如何,皇家隱□□有幾多腌臜,七皇子早年在甘泉宮時,便里里外外地驗遍了。 ——他原是沒這般“天真”的,只是同樣的捧高踩低、欺上瞞下,輪到了裴無洙身上……七皇子只覺自己心頭憋了口郁氣,怎么也順不過來。 甚至都險些要遷怒福寧郡主一家了。 但這顯然是很無稽的。 五皇子在被貶普安寺后與前去上香的福寧郡主意外結緣,后來更是因為福寧郡主對五皇子青睞太過,硬是纏著自己的母親秦國大長公主收了他為徒,親自傳授劍術。 “你說阿文啊,”提到福寧郡主,裴無洙不由反射性想起了其在原作中比裴無洙這個反派炮灰還屈辱百倍的死法,頓時警醒了過來,抬起眼皮,面色復雜地看了對面正“激動萬分”的男主閣下一眼,莫名憋屈道, “……人活在世,豈能時時倚仗他人?” “小七,五哥與你說這個,倒不是為了旁的,”眼看已將至中門,馬上就要到后面內城了,裴無洙尋思自己賣慘賣的也差不多了,快刀斬亂麻、直切重心道,“只是閑來想起在普安寺那兩年,總忍不住感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所以小七,你看現在好像我什么都行、無所不能,說不定六年后就得倚仗著你來過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