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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亦甚想你?!?/br> 顧儀眼中一亮:“陛下隨我來,給你瞧個好東西?!?/br> “哦?”蕭衍眉梢輕動,任憑顧儀將他拉進了寢殿。 殿中華燭微照,暖香陣陣。 顧儀從錦盒里摸出了一疊她最近學習之余,摸魚手繪的撲克牌,打算顯擺一下。 回身卻見,蕭衍已經除冠拔簪,自脫去了朝服,扔在榻旁。 顧儀:“陛下不頑牌么?” 蕭衍:“待會兒再頑?!?/br> 隔了兩日,顧儀都忘了撲克牌的事了,工匠所忽然來人給她送來了一副竹牌,牌身用細而薄的竹片打磨,棱角磨得平平整整,上面的花案,瞧得出來是她的手繪,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拓印竹片之上。 顧儀把玩了一會兒,立刻投桃報李,見縫插針地抽空又去膳房親作了一碟子奶糖酥命人給蕭衍送去。 * 大婚當日。 卯時剛過,顧儀就起了,來來回回容人捏扁搓圓地洗過三遍澡,終于穿上了沉沉疊疊的大紅鳳袍。 妝鏡臺前,典儀女官將她的烏發一絲一縷地挽起,描眉涂腮,唇上點脂。 兩個女官合抬鳳冠而來,冠上九條金龍,口銜水滴狀玉白珠子,前后四只金鳳,振翅而飛,冠身繞嵌紅寶百顆,珍珠千余,旁側十二花樹鈿。 女官小心翼翼地將鳳冠戴在了她的頭上,顧儀只覺頭頂一痛,肩膀立時沉下,重得都有些抬不起頭來。好在她先前已經練習過數回,此時脖子不動,人隨之穩穩地站了起來。 紅墻黃瓦之上,東邊旭日將升,金光照耀。 河洛殿外,停著朱輪金輿。 輿頂立著一只金鳳,脊上簪花,四柱垂幕,輿前四馬驅之,儀仗數十人,輿后宮人舉著四扇兩人高的紅羅掌扇遮蓋。 顧儀被宮人簇擁著登上車前小勾欄,繼而進入輿中坐定。 輿中擺著制案和節案,鼓樂聲響,四馬不疾不徐地往前殿而行。 大殿之前,玉白石階兩側立著群臣,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皆在其列。 金輿停在階前百步之處,顧儀下了金輿,舉目遙望,就見蕭衍身著玄衣冕服,額前旒珠垂懸,立于殿前。 她目不斜視地緩步而行,走了約有一半路程,忽見蕭衍腳步一動向她走來。 兩人在半路匯合,顧儀嘴唇微動,小聲說:“是錯了么?”按照流程,這段路是她要自己走完的,走到階前,二人才能匯合。 蕭衍低聲一笑,執起她的手,復又往前徐行:“無錯?!?/br> 禮部尚書見此情狀,驚在原地,依舊面不改色地等到皇帝皇后立于階前紅氈之上,適才高聲宣讀道:“經國之道,正家為本。夫婦之倫,乾坤之義……” 長長的唱詞念罷,禮部官員手持托盤,將皇后冊寶呈給顧儀。 顧儀接過冊寶,鼓樂齊奏。 蕭衍笑看她一眼,二人執手邁上石階,拜謁天地祖宗。 三拜之后,朝臣命婦入宮閣賀見帝后。 一直待到日落西斜,顧儀才被送到了天祿閣中的新房。 她等了片刻,就見蕭衍來了,兩人東西對坐,女官執托盤,盛四盞金爵,斟滿米酒,遞上前來。 兩人仰頭喝干,終于完成了今日大婚典儀的最后一步。 待到女官退出去后,顧儀不由地舒了一口大氣。 “終于過完了……” 蕭衍也是難得一嘆,伸手就摘下了頭上的冕冠旒珠,又起身去摘顧儀的鳳冠,入手便是一沉,不免驚訝道:“此冠竟如此沉?!?/br> 顧儀干笑兩聲。你才知道啊。 她動了動脖子,雙肩旋即放松了些。 顧儀起身,推開軒窗而望,宮中燈燭爭華,煙火如輪,遠近高低。 寶榭層樓處紅燈籠高掛,次第排定,隨風輕搖。 蕭衍走到她身后:“今夜宮內宮外亦無宵禁,萬街千巷,燈火達旦,共賀帝后?!?/br> 顧儀回頭笑瞇瞇地看他:“陛下圣明?!敝灰娝聂W角處不知何時沾染了些許金粉,她伸手去抹,發現抹不干凈。 “臣妾取錦帕來?!?/br> 她旋身去取了紫檀木盆架上的錦帕,沾了盆中清水。 蕭衍已是坐到了榻上,顧儀立在她身前,用帕子一抹,金粉擦掉了,錦帕上還有月白香粉的痕跡。 她笑道:“陛下今日也抹了粉?” 蕭衍沒好氣道:“禮部的主意,都速速擦掉罷?!?/br> 顧儀仔仔細細地替他擦過臉,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他鬢邊的淺疤,她慢慢地摸了摸那疤痕,月牙形制,顏色比他的尋常膚色淺了一度,傷痕處皮rou輕微凹陷。 她察覺到蕭衍稍頓了頓,正欲開口勸解兩句,只聽他笑道:“朕面目有瑕,倒是委屈皇后了?!?/br> 顧儀撲哧一笑:“陛下天人之姿,有此細小瑕疵,才若食人間煙火,在臣妾看來,若無此瑕,陛下便是神仙玉骨,只可遠觀,不可褻玩?!?/br> 蕭衍抬眉,捉過她手中的錦帕往旁處隨意一扔:“既如此,皇后娘娘此刻不必遠觀了?!?/br> 顧儀見他張開懷抱,立即心領神會地將他撲倒榻上,胡亂地去親他的臉,最后柔柔地親了親他額前的淺印。 蕭衍的氣息陡然加快,卻說:“大婚之夜,皇后娘娘就這般本事么?” 顧儀聞言抬頭,一雙杏目中若有兩簇小火苗,幽幽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