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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過了元旦大朝會之后,待她再去查看那一對簪的時候,就發現其中一柄簪尾的刻印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顏色,形制皆相似的烏木簪,簪頭鑲嵌著一顆圓潤的紅珠,與另一柄紅寶簪,幾乎一模一樣。 直到那一刻,她先前原本沒有想通的地方便豁然開朗了。 先前,她猜到桃夾是為了蕭衡,可蕭衡已死,東宮舊人早不復存焉,她始終想不通桃夾有何能耐到她身邊,又是如何碰到劑母珠,自從見到調換過的紅寶簪后,她旋即明白了過來,桃夾果然認識齊殊,并且愿為之效命。 上一回,桃夾手指紅腫,也是在談源堂起火之后,齊殊來過河洛殿探望她之后。如此一想,當時的桃夾應該也是從齊殊手里接過了她急于出手的劑母珠,替她消災。 顧儀因此下定決心,將桃夾留在宮中,領了多絡去南巡,她怕桃夾借齊家之手,暗中聯系博古,再一次改變劇情。但她在離開之前,與桃夾一番推心置腹,也是想看一看,桃夾會不會因而懸崖勒馬。顧儀當時便想,若是桃夾趁她不在的時候,將木簪換了回來,她可以既往不咎。 可惜,桃夾沒有。劑母珠所制的烏木簪仍舊靜靜地躺在她的錦盒之中。 按照書中所述,劑母珠雖是劇毒之物,可需要足夠劑量才能殺人,若劑量不夠,人只是陷入昏迷。劑母珠中所含的青艾草,若是一些人碰了,皮膚便會紅腫刺痛。 顧儀猜測,這可能就是一種過敏反應。 然而,書中的此一柄劑母珠木簪,卻是由齊殊本人交給了趙婉。 趙婉為齊殊所惑,以為趙桀之死與蕭衍有關,蕭衍并不會真正地替趙家翻案,因此她決定自己復仇,將此簪頭溶于茶水,親手遞給了蕭衍??蓜┝坎蛔?,蕭衍沒死。 并且書中的蕭衍,或許是出于心中對于幼時贈玉的愧疚,雖然早就看出了異樣,卻依舊甘之如飴地飲下趙婉遞來的茶水。 之后,兩人互訴衷腸,趙婉自然幡然醒悟,悟出了他的深情厚意,自此兩人的感情線又推進了一步,南巡后變為婉嬪的趙婉,再度晉升為婉妃。 顧儀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此時此刻,她卻不敢貿貿然地把這柄木簪真給趙婉。 一來此簪確實有毒;二來,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要是趙婉真聽了齊殊慫恿,給眼前的蕭衍下毒,趙婉很可能會等不到幡然悔悟,就提前涼涼了…… 女主角要真是狗帶了,不要說什么維持劇情主線了,她自己的生命線肯定分分鐘掉線,重回六月十五! 顧儀又嘆了一口氣,只能在心中自己安慰自己,趙婉已經是趙妃了,這個女主事業線在線! * 戌時正。 朱雀門外的紅燈籠高高掛起,映得門下一片通紅。 桃夾提著包袱,緩緩地走到了宮門外,兩扇朱漆紅門在她身后復又合攏,發出滯重的聲響。 桃夾茫然地立在原地,天大地大,一時竟不知要往何處去。 不遠處一個人卻從暗影里走了出來,“桃夾?!?/br> 她抬頭一看,來人身上的銀甲泛著冷光,她想笑一笑卻忽然哭了出來,“齊闖哥哥……” 齊闖見她已換下了宮服,“如今你要去何處?” 桃夾搖搖頭,眼淚成串似地往下掉。 齊闖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布帕遞給她,只問: “柔嬪為何讓你走?” 桃夾接過布帕,只管抹眼淚,卻不回答,腳下往東走去,齊闖只得跟上。 走了約莫小半刻,桃夾才止住了哭,哽咽道:“是我不好,對不住殿下,更……對不住娘娘……” 齊闖步伐一頓,蹙眉問道:“娘娘?娘娘還好么?” 桃夾聞言,側目看他,見齊闖面露憂慮,暗沉沉的劍眉輕斂,瞬間明白過來,不禁怒道:“娘娘?你心里只有采薇殿的娘娘么?” 她抬手就將手中布帕扔給了齊闖,扭頭疾走。 齊闖這才反應過來,她口中所說的娘娘,該是柔嬪娘娘。 他立即去追,因步伐大,兩步就追上了,捉住她的臂膀,將桃夾拉了回來,“你既無處去,不若先去齊府落腳?!?/br> 桃夾:“我不去!”卻掙脫不了。 齊闖當作沒聽到,拖住她的臂膀,就往齊府的方向去。 * 亥時初刻。 顧儀洗漱罷就躺到了木榻之中。 “娘娘,早些睡吧,若是有事,奴婢就在外面?!?/br> 顧儀應了一聲,拉過絲被蓋上。多絡見她一整晚都神色懨懨,知她心中肯定不好受,便留她一人早些歇息,自己守在殿外。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顧儀翻了幾個身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耳畔一陣清風吹過,她復又睜開了眼睛。 床帳之外,已是站了一個人,長身玉立,正在看她。 昨日重現,顧儀已經不驚了,榻旁還留了一盞瑩白宮燈,她能夠將來人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蕭衍著一襲紅袍壓雪襟,頭發并未豎冠,只松松地綁在腦后,像是沐浴過了。 蕭衍其實鮮少著紅衣,可是顧儀卻最愛看他著紅色。 蕭衍方才見顧儀躺在紗帳之中,睡得正好,呼吸綿長,胸腔一起一伏。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他走得近了些,見她的眉睫若扇,輕輕地顫抖著,似乎是在做夢,可表情卻不像是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