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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突破到神心空明境,但體內的靈力仍然在不受控制地流動。它們一遍又一遍沖刷他的經脈,替他洗筋伐髓,將他拔高向上,強行開拓出一條登上更高處的道路。 聞燈每一次呼吸都痛,手指摳進?泥土里,在泥下的石頭上磨出血痕。 灰白眼睛站在不遠處,眼帶笑意,似乎很滿意這一幕。 聞燈閉上眼睛。這人將他用鐵鏈鎖住了,阻止得了靈力向外釋放,但阻止不了他調動存在于天地間的靈氣。 聞燈咬著牙聚了一團靈氣過來,用它護住身體,緩解最關鍵幾處的疼痛,改換坐姿,盤腿跌坐。 既然無?法遏制體內靈力沖擊更上一層境界的趨勢,那就干脆順從、放棄抵抗為好。聞燈想?著,指尖起訣,順著靈力的流淌運轉心法。 灰白眼睛見他如?此,笑得更開心了一些。過了許久,聞燈身上的痛終于不再劇烈難忍,降到了可以承受的范圍內。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撩起眼皮,看了眼套在自己手腕上的鐵鏈。 “你就不擔心,我境界提升之后,能?夠掙開你的這條鎖鏈?”聞燈對對面的人說道,臉色依然慘白如?紙。 “除非你一路升到寂滅境——巔峰?!被野籽劬β龡l斯理說道。 “這樣說來,你在寂滅境巔峰?”聞燈緩慢坐直身,做出猜測。 “是?,但也不是??!被野籽劬卮鹫f道,笑眼彎彎。 聞燈觀察著他,忍下關節和經脈里的痛,從刀鞘里取出一個藥瓶,提在半空中?輕輕一晃,用眼神詢問對面的人。 灰白眼睛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聞燈塞了一顆藥丸到口中?。這是?助益境界提升的藥,入口即化,令他神臺立時清明許多?;在他體內沖撞的靈力亦乖順不少,流動漸緩漸平。 他暗地里舒了一口氣,將眼一彎,流露出好奇神色,問:“有興趣詳細說說嗎?” 緊跟著又道:“不過首先?,我得給你想?個稱呼,既然你喊我小師父,那我是?不是?該回敬你一聲,小徒弟?” “小師父當?然可以這樣稱呼?!被野籽劬πΦ?,盤膝坐到了聞燈對面,和他僅隔一丈距離。 這人穿著一件灰色衣衫,一雙灰色的鞋,從頭到腳,沒有半點飾物;身后是?一片緩坡,坡上開滿了淺紅色的重瓣花朵,隨著風輕搖慢曳;往遠處看一些,還能?看見一條河,河水是?幽幽的黑色,乍一看竟和迷霧河有些相似。 聞燈不加掩飾打量著,聽見對面人又說:“關于我的境界,說來話?長,大概要講上三天三夜?!?/br> “你可以長話?短說?!甭劅舻?。 “若長話?短說,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了?!被野籽劬u搖頭,一副苦惱模樣。 聞燈視線掃了周圍一圈,改了話?題:“那就先?講講這里?” 灰白眼睛笑道:“小師父當?真認不出來,這里是?黃泉啊?!?/br> 黃泉? 聞燈內心咯噔一聲。黃泉不同于人界,和異世無?異,這要他如?何?出去,又要外頭的人如?何?來找? “那條河就是?傳說中?的三途川,冥王就在那后面?!被野籽劬μ忠恢干砗?,笑著做起了介紹,“過了三途川,就是?往生路了?!?/br> “盛開著的花叫彼岸花,但和人界里的彼岸花并不相同。這里的彼岸花,當?真能?帶人回到彼岸?!?/br> 聞燈聽著這人的話?,眼睫輕輕動了一下。 他和對面的人言語交鋒并非一兩回合,越發清楚自己從他身上打探不出太具體的東西。而如?果這里是?黃泉,傻子才會坐以待斃,任他宰割。 聞燈做了一次深呼吸。 體內的靈力在不停流轉,他能?夠稍微控制它們的速度,卻改變不了方向,無?法止住勢頭。眼下無?法施展刀術,而若奏琴奏笛,想?來快不過對方。 他又拿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藥丸進?掌心,在灰白眼睛的注視下塞到嘴里。 “與其吃藥,小師父不如?多?聚一些靈氣過來?!被野籽劬λf道。 “冥王就在三途川好,你就不怕驚動他?”聞燈朝這人身后掠了一眼。 灰白眼睛呵的笑了聲:“只要不是?成神,他都不會放在眼里?!?/br> “我這個人比較求穩妥?!甭劅舸鬼f道。 說時遲那時快,一顆藥丸自他指間彈射出,轉瞬掠過兩人間的距離,逼上灰白眼睛面門?。 天與地驟亮,磅礴靈力波蕩。 聞燈抿唇起身,緊跟著丟出第二顆。 又是?一道雄渾靈力從藥丸里迸發出,直襲對面人胸口。 這兩道靈力分別來自于北間余和聞行意,一個在寂滅中?境,一個在寂滅初境。而灰白眼睛衣衫踩著耀眼的光華,腳步錯踏,倏然逼至聞燈面前。 “小師父想?要殺了自己徒弟?”這人半瞇起眼問。他從那兩道靈力中?走來,竟然毫發無?傷。 聞燈心中?并無?太多?的害怕和畏懼:“用詞不對,是?清理門?戶?!?/br> 言語之間,聞燈抽刀。 這一刀裹滿靈力,直刺灰白眼睛腹部?! 刀出。 靈力奔涌如?洪。 但下一刻,聞燈察覺到不對?;野籽劬Ψ置骶驼驹谧约好媲?,但他這刀,竟是?空了。他偏轉刀鋒,感知更為明確——這人一身衣衫之下的血rou,竟是?虛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