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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姆好歹也是地下城的城門看守,比起單純的圍觀群眾多了一點責任感。他看著黑鱗額頭眼角深深的皺紋,還有滿頭花白的頭發,心里實在不忍。 他們在廢星日復一日地麻木活著,能夠建立小家庭已經算是命運垂憐。 黑鱗原先也是一家三口齊齊整整,誰知道她丈夫有一天突然腦域迷失,成了活死人,堅持了半年還是死掉了。黑鱗只剩下小蛇這個孩子,小蛇就是她活下去的意義。 他想想自己,要是妻子和女兒沒了,恐怕他也不想活了吧。 “要不,你去求一求烙鐵頭?”他遲疑道,“也許老大會有辦法呢?小蛇也就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孩,對上城來說也沒什么重要的……” 黑鱗猛地抬頭,盯了他幾秒,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瘋狂地往大門跑去。 “這事干得……” 羅姆嘆氣,起身對圍觀的人群說,“你們回頭也要和家里人,左右鄰居都說一說。競技場哪是我們這種人能去的地方?聽說里頭就是一群老爺圍觀野獸吃人!老大那是運氣好,再說他是海盜出身,我們就是普通人,是能和他比身手,還是和他比運氣?” “能平平安安活到歲數才最重要!”他總結道。 “沒錯,咱們能活到歲數就不錯了,其余的也別瞎捉摸?!绷硪粋€年紀大的人點點頭贊同。 等看熱鬧的人都散去,羅姆摸摸光頭,走到李緊和衛縱身旁。 “你們肯定沒見過這種場景吧?” 衛縱的表情大部分掩藏在胡子下面,眼神里透著見怪不怪。 “我們走南闖北的,什么沒見過?”他漠不關心說道,“不過,烙鐵頭當過海盜?” 李緊也裝作好奇地接了一句:“對啊,海盜怎么會跑來廢星?”尤其廢星還是個人為建立的試驗場啊。 “誰知道?”羅姆聳聳肩,“我也只是聽說。不過老大人挺好的,不太像海盜。當然了,他確實從競技場里活了下來,所以臉毀了大半,半張臉都替換成了機械義肢啦?!?/br> 衛縱和李緊對視一眼。 “對了,小烏金怎么沒和你們一起?”他奇怪地問。其實他已經聽說這兩人要領養烏金,所以才過來搭話,想問問小孩的情況。 “天太冷了,我讓他在家待著呢?!崩罹o盡量把胸前那一小坨藏起來,表情自然回答,“再說他年紀小走不快,總不能家里有兩個壯勞力,還得讓個小孩去養家吧?!?/br> 羅姆一聽,欣慰地點頭:“小烏金運氣不錯,能遇上你們兩個?!?/br> 幾個人又閑扯幾句,才互相告別,各自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李緊剛走出幾步,下巴又被個熱乎乎的毛腦袋頂了一下。他低下頭,正對上烏金譴責的大眼睛。 “……瞪我干嘛?”他下意識地看向衛縱。 衛縱插著兜,無語地翻譯:“你說他走不快,他覺得你說得不對,要道歉?!?/br> “他明明一句話都沒說!”李緊嘴角抽抽,又低頭看兒子,“你是這個意思嗎?” 小獅子頂著一頭亂毛,嚴肅地點點頭。 “你給我進去老實待著!”李緊一把摁下去,沒好氣道,“我跨一步頂你十步沒問題!倒個蛋蛋的歉!” 他們吵吵鬧鬧地走進一條垃圾巷。 “你說,咱們要不要乘機去一趟上城?”李緊兜著衣服里的毛團,“最好能把人救下來,救不了,起碼找個地方連星網?!?/br> 衛縱眼前閃過剛才那個狼狽的女人,心里瞬間酸澀。 他深吸一口氣,抓回跑遠的思緒:“直接去找雷杰吧,否則以我們旅行者的身份,來到這地方卻不打算去上城,實在有點說不過去?!?/br> 他們身為“旅行者”,根本不知道上城就是海盜換個身份尋歡作樂的地兒。因此出于好奇,他們盤桓幾日,也該有所動作,這才符合到處亂竄的旅行者該有的行事作風。 “去都去了,多找點材料吧?!崩罹o活動活動肩膀,“唉,我也不求他們有像樣的戰艦了,有艘汽艇也不錯?!?/br> 聽地下城那些人的描述,上城的老爺們還是那種中古貴族的打扮,甚至追求復古,把臉涂得慘白。女人們都穿著有魚骨撐的裙子,一張臉上只有嘴巴是紅的。 如果是這樣,這些海盜恐怕也不是天天殺人劫掠那批??雌饋砭瓦B海盜也都分三六九等,開始沉迷享樂了,實在不能指望這些家伙來玩一趟還全副武裝。 “你還有兔紳士可以用,”衛縱抱怨,“可我的加拉哈德一出來,傻子也知道我是誰了?!?/br> “咳咳?!?/br> 李緊這時候突然裝模作樣起來。 “那個,你想提前收生日禮物嗎?” 衛縱疑惑地看向他,半晌突然反應過來。他的生日是一月底啊,就快到了! “你給我做了機甲?!”他驚喜地喊道,“是比錢愛愛的希望蘭好的那種機甲嗎?” “……” 李緊簡直服了! 這人簡直十句話九句都在吃醋,還有一句在宣誓主權。獅子到處撒尿都沒他能圈地盤,這人怎么會是豬崽呢?! 哦對了,都說冰虹鵬是鳥形飛行獸,外形也有點像龍。那就能說通了,畢竟西方龍不就是傳說中的守財奴么,天天守著山洞和寶藏什么的…… 李緊吐槽歸吐槽,說出去人家還以為他凡學家呢。畢竟吃醋的年下小狼狗總是會惹得別人嗷嗷叫,只有本人知道天天被醋漬是什么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