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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鐸卻收起嘆息,冷酷地搖頭:“哪怕五十公里,也沒有用,他花在校正方向上的時間,已經足夠打一次反擊戰?!?/br> 他的判斷最終還是沒有出錯。 軍醫默默點頭,心里還是為李緊感到難過。正當風華的年輕人,那樣優秀,卻在理應高飛的時候,迎頭遇上了巨大的風浪。 作者有話要說: 好可憐我的緊~~ 沒關系,山不轉水轉,總有出路的! 第6章 大猩猩 理想破滅,是極為殘酷的。個人的愿望在面對現實時,顯得虛弱而渺小。 軍醫又為李緊感到慶幸:“他依舊是軍院的優秀畢業生,除了前線兵種,他還有很多選擇?!?/br> 鄭鐸聽了,心想,那也要李緊愿意去選擇才行啊。 一個沒有真正上過前線,經歷過戰火洗禮的士兵,無論他理論知識有多豐富,都是紙上談兵。 假如李緊重讀指揮專業,也許還有機會往上爬,但從現在來看,他即便依靠優秀的成績考進了部隊,從最低的后勤助理或者指導員干起,也會因為這份體檢報告,被牢牢地壓在基層。 當然,他相信以李緊的能力,升上去也是遲早的事,可有多少人能夠忍受前后巨大的落差,在同學都各自有所成就的時候,依舊默默地積攢力量呢? 鄭鐸還記得自己剛進入機械步兵連的頭一年,激光長刀燒焦皮膚發出的蛋白質的臭味,在鼻端幾乎終日不散,就連做夢,也是漫天的戰艦墜落,如同流星劃過天際的場景。 他和他的戰友一起熬過了一場又一場的戰役,等到他們都慢慢遠離前線,那時的同生共死,讓他們凝結成了一股繩,割不斷扯不散。 既沒有戰爭的淬煉,也沒有同袍的支持,這其中的差別豈止毫厘? 等他們再次看到李緊的時候,少年大汗淋漓,失魂落魄地站在他們面前,一言不發。這副模樣,和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天壤之別。 “五號考生,你的考核結果是不合格,”鄭鐸面無表情地宣布,“基于你的方向紊亂,判定你不適合參加壹號部隊的選拔,隨后我將公示這次的考核,你有什么意見嗎?” 李緊張了張嘴,喃喃道:“沒有意見?!?/br> 他低頭看著自己厚重的軍靴,上面還沾著一些沙粒,剛才實測的畫面不斷地閃現在大腦里,強迫性地重復,簡直像噩夢似的,他的手心因此沁出了冷汗。 他突然想不起來,自己過去參加比賽的場景,他真的有贏過嗎? 鄭鐸看著他:“李緊,這并不是你能力的問題?!?/br> 一旁的軍醫和兩名校官一起離開,留給他們談話的空間。 李緊苦笑,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這不是你能力的問題,你只是不夠努力……’ ‘再加把勁,你會成功的!’ 印象里,他說過無數次類似的話,對同學,對比賽的隊友,對一帶一訓練的學生……如今,他站在這里,聽到別人充滿善意的安慰。 可有時候,運氣、努力、毅力……這一切都是能力的一部分,或者說,在職場上,誰在乎你是因為什么而失???你失敗了,這就是結果。 少年人剛剛長成,身高夠了,骨架子卻還細。鄭鐸看著面前一味低著頭的學生,對方一頭小卷毛,被風一吹,毛茸茸的,仿佛無精打采的小動物。 他溫和地笑笑,拍拍李緊的肩膀。 “我一直沒問你,你到底為什么堅持要去壹號部隊?”他自己浸yin官場多年,可不認為眼前的年輕人也和他一樣,純粹為了晉升才想去前線。 多年前,他也滿懷熱血。 李緊努力調整情緒,聽到這問題,心緒反而變得平靜。 “理由有點,有點老套,”他低聲說,“不知道您是否認識陳海泉大校?” “陳海泉?”鄭鐸重復了一遍,眼神變得復雜,“我當然認識,他曾經是我的學生?!彼郧皫н^幾屆軍事理論課,其中就有陳海泉那一屆。 陳海泉在那一屆是第二名畢業,實習之后進入了機械化步兵連,也就是他的部隊。后來,他這個第二名的學生,連同好幾名尖子兵,都被第一名挖走,去了之后大名鼎鼎的壹號部隊。 鄭鐸有點詫異:“怎么,你認識他?” “也不算認識,”李緊搖頭,“當時在泥石流里救了我的就是陳大校。我當時意識也不清醒,模糊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把我交給醫護就繼續去救人了?!?/br> 其實是這個身體已經死亡,而他剛剛穿到這具身體上,軀體瀕死,意識卻清醒。他親眼看見一個人在他面前變成了巨大的銀背大猩猩,震驚到還以為自己死前出現了幻覺,那種震撼感,直到現在他都記得。 后來,他在社工的幫助下補習常識,也在星網上查詢過陳海泉的資料,卻一無所獲,直到他進入帝大軍院。陳海泉服役于壹號部隊,在救他之后的第三年,死于一次見義勇為。 他還來不及說一聲謝謝。 “我在學校期間,觀摩過他很多次徒手格斗的訓練課視頻?!崩罹o認真地說,“他畢業后的每一年,都會返校給學生上特訓課,還有星網上的軍隊內部競賽,每一場我都看了?!?/br> 陳海泉是一名極為優秀的前哨兵,他的機甲介于重型和輕型之間,七米高,但機體凝練,關節靈巧。雖然外表像是機械版的大猩猩,但卻不會給人笨重之感,高聳的冠墊讓它俯視人的時候,有種居高臨下的威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