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本行，搞電腦？”施上進道，“這段時間有沒有學到點東西？”

    “神速！”萬抗笑道，“我覺得實用的東西已經差不多了，其它些高深的東西適合研究，不適合我這樣的小打小鬧?！?/br>
    “那還會有大出息嘛?！笔┥线M道，“就靠撥弄點電腦，真是想象不出能有什么作為?！?/br>
    “慢慢來吧?！比f抗道，“可能幾年后情況大變，就不搞電腦了。搞電腦也只是個權宜之計，落腳吧?！?/br>
    “苗楠怎么辦，還有錢佳嘉?！?/br>
    “我都說了，一切都是不真實的?！比f抗笑道，“就讓虛無的趁早破碎?！?/br>
    “呵呵，難道就沒一點想法？”施上進眉頭一皺，萬抗就知道他的心思歪到一邊了。

    “想法當然有，可我得考慮我的情況，不能做光屁股捅馬蜂的事?！比f抗道，“不夠，真的是挺可惜啊，唉?！?/br>
    “依我看，苗楠就算了，一時半會下不了手，那個錢佳嘉應該容易些，不如……”施上進的眼神透出綠光。

    “錢佳嘉不是個凡人，別只看表面?！比f抗道，“還是老實點吧，弄不好連北京城都出不了?！?/br>
    出門在外，只要動了回家的念頭，歸程的日子就不遠了。

    一周后，萬抗決定離開。

    和苗楠進行了一次長談，苗楠對萬抗的決定不理解，“是因為經濟問題？那個我可以解決?！?/br>
    “不是?！比f抗道，“我跟你們不同，你們的機會呆在學校里可以積聚，而我只能出來闖蕩?！?/br>
    “你一樣也可以?！泵玳?，“呆在學校你也一樣有機會，我幾乎能肯定?！?/br>
    “說到機會，我真的很感謝你?！比f抗笑道，“要不我哪來的機會能進大學課堂，因為你，我好歹也算是過了把癮，算是彌補高考失利的遺憾?！?/br>
    “你拿定注意了？”

    “定了?！比f抗道，“我回老家去?！?/br>
    “好吧?！泵玳獓@了口氣，“也許你是對的?！?/br>
    “有些事不說不痛快，可說又不知道怎么說?！比f抗吞吞吐吐。

    “什么事？”

    “就我跟你之間的事?！比f抗尷尬地笑笑，“到底算是咋回事呢?！?/br>
    “嗨，你還好意思說?！泵玳?，“我都挽留不住你?！?/br>
    “我一樣也帶不走你呀?！比f抗壞壞地一笑，“而且，就算你答應跟我走，我也不帶，現在我還沒那能力照顧你?！?/br>
    “這話，我應該感動啊?！泵玳π?，“一切順應自然，不強求，命中有時終須有?！?/br>
    這就是跟苗楠的道別，平淡不失深遠。苗楠給了萬抗一個象牙墜，萬抗說他沒東西回贈。苗楠說不用，只要他帶著就好。

    萬抗戴上象牙墜，苗楠抬起手輕輕擺了擺。就這樣了，實在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也許形式不代表一切。

    和施上進他們，兄弟情分是要講的，萬抗讓施上進通知宿舍所有的人，還有劉流、陳康遠，找個小飯館坐坐。耳釘男阮放也來了，他說不管通過什么方式接觸，覺得萬抗是可交朋友的人。這場酒喝得痛快之至，尤其是劉流他們，簡直把萬抗看成傳奇式人物，崇拜得不行，都說一定會抽時間去環洪看望他。萬抗是個情義之人，這種情況沒有理由不喝多，面子是相互的，萬抗感謝來北京后得到的各方面照顧，并邀請他們有機會組團到環洪市找他。

    最后，一桌人幾乎都趴下，除了施上進，他知道萬抗今晚必醉，而萬抗一醉，劉流他們肯定也站不起來，總得留個清醒的照顧現場。打車不容易，司機一看一堆醉漢個個皺起眉頭，借故拒載。沒辦法，施上進一個人實在照應不過來，干脆到附近旅館開了兩間房，一個個把他們攙過去，堆了兩床，直累得眼冒金星。累歸累，心情不錯，怎么說也是種手足般感情。施上進點了支煙，坐在電視柜上氣喘吁吁地抽起來，煙灰亂彈，他也喝得不少，只是沒醉而已。

    離別是靜悄悄的，萬抗沒告訴他們具體行程，免得到車站又是一幫人，這種事，人越多就越顯得悲戚，送行的只有施上進。

    “我覺得你該和錢佳嘉打個招呼，就這么走了，不仁不義?！?/br>
    “本來也就沒啥，還沒開始便結束?！比f抗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吐出一長串煙氣，“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就像沒想到今天會是個陰天，陽光明媚多好，那才適合踏上歸途?！?/br>
    “你不是個悲觀的人啊，這話說得有點不提神?！笔┥线M道。

    “那也不能盲目樂觀?！比f抗笑笑，“行了，你回吧，假期見，到時包你舒服得摸不著北?！?/br>
    一聽這事，施上進頓時眉開眼笑，顛著肩膀走了。

    萬抗搖頭笑笑，掏出手機，猶豫了半天，發了離開北京之前的最后一條短信：我是個騙子，再見！

    美院課堂上，錢佳嘉打開短信，眉頭小蹙，隨即又笑了，回復道：再見，你這個騙子，食堂小炒就別想嘗了！

    再見，真真假假，也許只是無奈。

    年少，怎一個輕輕的狂，不在行動，而是一種態度。

    【086】 小壞蛋

    環洪，在火車汽笛鳴起進站時，萬抗透過車窗便看到了她的燈火面容。

    沒有告訴這邊的人要回來，萬抗寧愿把這看成是一次心的旅程，需要的是自己去體味。尤其是穿過亂哄哄的接站人群，能最清楚地感受到真實的自己，孤單而堅強。

    出了車站，仔細端詳了好一陣環洪的夜空，很親切，又有點陌生。

    就這種陌生的親切，是回歸的悸動，孕育著蓬勃的希望。一個深呼吸后，萬抗嘴角蕩起笑容，大步穿過廣場，先去找施庚余，那是個安穩的落腳點。況且還有大強，聽伊芙兒說那個憨大個好像開了竅，也不知到什么程度了，如果真是因為和女人陰陽交合促成他混沌大開，那可絕對是奇跡。當然，這個奇跡要感謝那個有點憋恨的殷月艷。

    施庚余對萬抗的到來很是詫異，“咋突然回來了？！”

    “回來發展??！”萬抗呵呵一笑，掏出中南海，“來，抽抽這個，北京貨！”

    “也不先打個招呼，吃了沒？”施庚余接過煙，聞了聞。

    “不餓，臨下火車還啃了只燒雞?！比f抗道，“大強呢？”

    “還沒回來?！?/br>
    “喲，能單干了？”萬抗道，“可別把人家貨給送沒了?！?/br>
    “啥啊，去搞女人了?！笔└噙制鹱旖?，“你那啥朋友真夠意思，隔段時間就給大強安排一次?！?/br>
    “哦，呵呵，聽說大強變靈巧了？”

    “我還沒說呢?！笔└嘈Φ?，“那傻小子精明多了，不用看別的，就看那眼神，再不是以前那憨貨?！?/br>
    “我cao，這傻子還真有傻福?！比f抗笑了，“哪里能想到會有這一天，本來聽他jiejie說，醫生講要花幾十萬做個手術興許會好點，沒想到搞搞女人還就出效果?！?/br>
    “命唄?！笔└嗟?，“啥人啥命?！?/br>
    “老施，這次回來我準備好好干點事?！比f抗道，“不招惹是非?！?/br>
    “那最好！”施庚余道，“就得腳踏實地，想大富大貴不容易，所以也別奢望，能掙多少是多少，然后買個像茗杏小區那樣的房子，再娶個媳婦，生生孩子，不就齊了！”

    “嗨，一提茗杏小區，老施，想想那會也挺好，每天登個三輪，賺個百八十塊，多快活！”萬抗陶醉在過往，“還有那個叫駱英的女人，當時在我看來，那簡直就是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女人了，當然，現在也是，還是沒看透她，不過有了幾番接觸，挺好?！?/br>
    “我看那個女人不簡單?！笔└嗟?，“你跟她接觸，小心著點?！?/br>
    “沒事，我早晚要把她拿下?！比f抗迷離的眼睛，搓著下巴，“那個女人，我在北京的時候她去過，咱們還一起爬過長城?！?/br>
    “喲，那看來還真是有可能！”

    “也沒啥，就是爬了個長城?！比f抗道，“在她面前我心里打怵，壯起膽子只能嘴上說點，還不敢動手?！?/br>
    “不說那些了?！笔└嗟?，“不是正經事?！?/br>
    萬抗哈哈一笑，提到駱英，現在回來了，要不要和她招呼一聲？還是等等，先找個做事的地方，要不跟她招呼沒來由，跟她的感情很奇妙，有時好像特近，但有時又感覺是十萬八千里，就像現在，打個電話給她說回來了，那不跟冒失鬼一樣嘛。

    伊芙兒也先不說，都是女人，朝后放放，雖然北京一夜真身相見，回味無窮，但男人不能把那事當回事，事業，還是事業。

    萬抗一直等到林大強回來。大強紅光滿面，進門看到萬抗“啊”了一聲，“抗哥！”

    “大強，還爽吧？”萬抗一臉喜相。

    “爽，嘿嘿，是很爽?！绷执髲娪悬c不好意思，這讓萬抗高興的要命，知道不好意思，說明就不傻。

    “大強，改天跟你回村去?！比f抗笑道，“給你姐看看，你現在都啥樣了！”

    “回村啊，行，回村娶媳婦去?！绷执髲娺€是笑得有點憨，“我好好干活養活她?！?/br>
    “別離不開女人?！比f抗臉一沉，“你看我，一年都跟女人搞不上一次，男人得先搞事業掙錢?！?/br>
    “我蹬車啊?！绷执髲姷?，“我蹬車很賣力，能掙不少，施大爺知道?！?/br>
    “那倒是?！笔└嗟?，“一人蹬車頂倆人，就是車子老壞，經不起他折騰，過陣子就得修。依我看，再過段時間也給他弄輛電動的?！?/br>
    “那不行，一來電動的他可能開不了，二來他不蹬車那身氣力沒地使，搞不好半夜出來逮個女人搞搞，那還不要出大事！”萬抗扭頭對林大強道，“大強，你同意我說的吧？”

    “同意，堅決同意！”林大強道，“抗哥說的，都是對的！”

    “呵呵，那就聽我的?！比f抗道，“好好蹬車，多賺點錢，到時回家都給你姐，讓他幫你存起來，到時回家娶媳婦?！?/br>
    “行！”林大強斗志十足。

    “好了，睡吧?！比f抗點點頭，“還有，以后少點跟女人搞，等娶了媳婦再好好弄?！?/br>
    萬抗說完便離開，施上進這里睡不下，一共就一間小房子，擺了兩張床幾乎就沒什么空間了，甚至連地鋪都攤不開。

    找了家個人開的小旅館，二十塊錢一夜。

    躺在床上萬抗想想，在這邊陡然找個人還真不容易，沒有特交的那種。想想以前，也只有許德亮親近些，也許今晚許德亮還值班，也許他早已不再錦豪干了，都有可能。

    實在是睡不著，萬抗決定去錦豪轉悠一番，沒準就能碰到許德亮聊聊。

    剛交了二十塊錢，有點虧。萬抗便和老板娘商量，能不能退十塊。老板娘正打盹，被萬抗叫醒，迷迷糊糊睜眼看看，“不睡覺轉什么？這里沒有貨?！?/br>
    “啥貨？”萬抗一愣。

    “女人?！崩习迥锶嗔巳嘌?，“不過可以代叫，那價錢我說了不算，你跟小姐談，作為提醒我給你透個底，八十左右，能說會道砍個價，五十也是，高了也就一百，到時別讓人給蒙了，另外，中介費二十我說了算，一分不少?！?/br>
    萬抗看了看眼前四十歲左右體態臃腫的老板娘，想抽她那長得還可以的臉，不過再想想老板娘拉皮條這事也挺好，為社會和諧作貢獻，干嘛要抽人家？比如施庚余這樣出來打工的，有時幾個月不回家，作為男人能不想那事？像這種地方，不就是他們的天堂么！

    想想，再看看，萬抗覺得老板娘還真不錯，突然想挑逗下，“大姐，費那事干啥，我看你就挺好?！?/br>
    老板娘一驚，或許沒想到有人會對她這么開口，“小東西，你想怎樣？”

    “嘿嘿，你看，要不就咱們吧?！比f抗朝前靠了靠，小聲道，“別聲大了讓人聽到，那不好，我說吧，就你這樣富態的，挺好，我喜歡?！?/br>
    老板娘準備好了發怒，可給萬抗這么一嘀咕，心里突然來個大轉彎，也許是多年沒被贊揚過了，“你小屁孩懂什么叫富態！”

    “別說我不懂，就你這樣的，模樣不兇，身上rou乎乎的，摸上去特有手感，這就是富態?！?/br>
    “我看你八成是心理有毛病，不正常?！?/br>
    “沒有的事，絕對正常?！?/br>
    “那就怪了，你討我歡喜干什么？”老板娘道，“說吧，這會我心情不錯?！?/br>
    萬抗看了看老板娘不像假話，便一本正經地說道，“退房?！?/br>
    “就知道有事，要不跟我瞎攪和什么?！崩习迥锬蟪鲆粡埗钠弊?，“剛到環洪來？”

    “是，還沒找著工作呢，一分錢都是好的?！比f抗道，“不過我再補充一句，老板娘，你模樣真的挺好，這不是假話?！?/br>
    “假話我也當真話聽了，老娘我還從未被你這般大的小伢子挑逗過！”老板娘把錢拍在萬抗面前，“你會開車嗎，我弟弟開出租，實在沒事我讓他給你找個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