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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尤金喃喃地問。 女將的手伸出去,將他的手握住了。 “你做得很好,帕爾默?!?/br> 她的聲音一字一頓,開口時卻似乎有些艱難。 “……你做得很好?!?/br> …… 十七天前,白塔。 拖著幾近報廢的身體,生化人一動不動地抬頭看著面前的畫面,雜亂的長發擋在臉側,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展開的視野里,救生艙遠離了女武神號,而尤金如失墜的鳥兒一般,無聲地倒向了地面。在那個瞬間,在所有人理解之前,整個白塔都震顫了起來,仿佛天塌地陷。 季耶夫扭頭看向身邊生化人,只看到對方的胸膛一寸寸碎裂,被灼燒過的發尾在無風的環境中竟然浮起了些許。想要派人壓制的傳令還沒有下去,一旁卻有人先一步開了口:“……諾爾斯將軍……還活著?” 顫動的畫面中,先前還仿若野獸一般失智的諾爾斯竟然停止了動作。她虹膜中的血色逐漸褪去,尖銳的指甲退行成了人類的模樣,現在竟然扯下了制服內襯的一塊布料,一邊彎下腰去,一邊將它系在了血泊中尤金向外滲血的肩頭內側。 白塔的震顫悄然平息了。生化人的嘴唇微張了,身體一動不動,仿佛失卻了靈魂。 “季耶夫將軍,原定的擊墜艦上就有醫療班!我們可以馬上就命令他們馳援,說不定阿爾寧將軍……”留守的諾爾斯軍急忙上前請愿,有人卻在季耶夫開口前先行發了話。 “……沒有那個必要?!彼舅商鹗?,緩慢地搖了搖:“你們也看到了,阿爾寧剛才做了什么?!?/br> 季耶夫將目光轉向他。 “擁護聯盟的敵人,將原定回收的遺產交予敵方,導致今后敵方對聯盟可能的進犯……這是嚴重侵犯聯盟憲法第三條的叛國罪,情節極其惡劣,理應處以死刑?!?/br> 司松的臉上竟然還帶著一成不變的笑容。季耶夫皺起眉:“科賓……”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季耶夫將軍?”司松驀然睜開雙眼,卻是看向了肖的方向:“在那之前,他已經有了私自攜帶0級財產潛逃敵國的前科,結合現在的狀況來看,阿爾寧通敵的事實已經證據確鑿。何必到如今還浪費醫療資源?” “科賓,這和我們先前……” “你那是什么眼神?”司松完全忽略了季耶夫的發言,側了側頭,將目光投向了生化人的方向:“想殺了我嗎?但如果你還有能力的話,我早就應該死了。你為什么不動手?” 司松假面似的笑容此時滿是嘲諷,視線落在了肖殘破的身體之上:“是啊,遺產,你可以試試看殺了我?!?/br> 生化人沉默了一秒。 “……救他?!?/br> 變了調的電子音這么說著。 司松收回了他的視線。 “我會跟你們做交易?!?/br> 司松轉身離開了。越來越多的人從后涌上,將生化人一圈圈地圍在當中,將后者按得跪往了地面。季耶夫欲言又止,卻最終沒有說出制止的句子。 “季耶夫將軍,我想和你談一談?!?/br> 生化人不死心一般地重復著。 季耶夫想要抬腿離開的動作頓了頓,最終猛地一甩身后的大氅,回身大步地走往了肖的面前,彎下腰,近乎憤恨地鉗住了對方的下巴。 “你要是還剩下一星半點的能力,又怎么需要跟我們談條件?事到如今,你能給我什么籌碼??” 在這樣的動作中,生化人臉側的仿生皮膚一片片剝落,讓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顯得更加令人心悸。 “我不否認前一點?!睕]有情緒起伏的電子音繼續著:“但我能提供你不會拒絕的條件,而你也有一樣不想他死的理由?!?/br> 季耶夫的瞳孔緊縮了,鉗制的動作因此放松了一瞬。生化人無聲地貼向了季耶夫的耳邊。 “……畢竟他是你僅剩的子嗣了,不是嗎,將軍?” 季耶夫在震驚中松開了手。 末路的生化人跪在地上,表情空白地抬著頭,又重復了一遍。 “所以救救他,將軍?!?/br> …… 尤金被帶到了白塔的頂端。 這仿佛他昨日才到訪過的地點,此時卻悄然改換了面貌。 空曠的空間被一道透明的障壁從中分割開,尤金站在屏障的這邊,另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坐在另一邊。 那是個逾兩米的人形輪廓,肩膀之下仿佛被流動著的銀色金屬包裹。然而對方從兩肩到胸骨中心連成了一個仿佛被鑿去的V型,在那之上沒有了金屬的軀體,只剩下了略帶透明的,形似人類頭頸的白色投影。 ……這不是尤金所記得的任何一個形象,但他依舊知道他的名字。 “肖……” 尤金用力甩開了他身邊的兩個衛兵,瘋了一般地沖向了障壁之前,用自己的拳頭在其上砸開一片血跡。衛兵們從后拉扯他的上衣,他瘋狂地甩脫著,在掙扎中將自己的腦袋一下下撞向那透明的墻壁。 “我在這里,肖,我在這里??!” “我這就帶你出去,你等著我,肖,你等著我……” “肖,肖……我就在這里,你看看我,肖??!” 他用全身的力氣嘶吼著。 ——是因為這道屏障嗎?是因為它,肖才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