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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句話,尤金收住了笑容,總覺得喉嚨里梗了些什么東西。按了按額角,他長呼了一口氣,暫時選擇沒有回復這一長串的信息。 從通訊錄選出約書亞的名字,尤金給對方撥去一個通話。 “結束了,你來接我們一下吧?!庇冉饘σ慌缘男ぬ质疽饬艘幌?,一邊拿著終端往外走。 “你跟我說話的態度越來越像是對待司機了,”約書亞在另一端嘖了一聲,“我這回算是請假來的,沒帶公職,只能把車停在外圍。還煩請您自己動動腿,到左翼的B3層來?!?/br> 約書亞是女將親衛隊的校官,和尤金的孽緣能追溯到兩人都在士官學校上學的時期。在這回的角斗里,女將的親衛隊負責著安保這一塊,如果帶上公職,約書亞甚至有權限自由出入角斗場的內場。尤金想了想,覺得對方特地請假這一點很有趣:“等一下,難道你是為了專心看我角斗才請假的?原來我對你來說這么重要的嗎?” 約書亞一時沒能接話,沉默了兩秒才罵了一句,“廢話那么多,你能不能趕緊滾過來?” 尤金哈哈大笑。 而面對著尤金開懷的笑容,站在尤金身后的肖忽然有了個很奇怪的念頭。 ——尤金距離他很遠。 雖然是抬手就能碰到的距離,但是現在的尤金,距離他很遠。 …… 那邊尤金和約書亞的通話還在繼續,在尤金跨出休息室的時候,約書亞似乎想到了什么,跟他提了一句:“還有一件事,會場外面……” 鋪天蓋地的閃光燈罩照了過來,聽到快門聲的約書亞幸災樂禍地補了一句:“……埋伏著很多記者?!?/br> 忘了這點了。尤金的面色變了變,順手結束了通話,拉起肖的手便往陸行車的停車點走。包圍他倆的記者不依不饒的跟了過來,口中的問題不斷:“帕爾默先生,關于這一次你的精彩表現……” “您是否考慮過用其他手段來贏得戀人的生存權……” “請問您就是傳聞中的肖嗎?可不可以短暫地占用你一些時間……” “我是科爾諾瓦‘白塔’報的記者,想問您關于十二年前……” 眼看著尤金要擠開人潮,一位靠近他的記者下意識地拉住了尤金的上衣:“還請您給我們十分鐘時間……” 黑色的T恤下擺隨著這個動作被掀起了一些,記者的眼前一閃而過一個嵌在后腰的紅色紋身。還沒待他細看,被尤金拉著的生化人便迅速地將衣擺又扯了下去。 “不要碰他?!?/br> 明明是連人類都稱不上的生化人,卻在此時散發出了壓倒性的震懾感。在大腦運作之前,記者已經先一步的松開了手。 尤金回過頭,深深地看了肖一眼,沒有說話。 …… 角斗場外,陸行車停車點,左翼,b3層。 尤金面無表情地走在肖的身前??吹街車娜松倭艘恍?,肖低低地開了口:“我可以解釋……” “回家再說?!庇冉饹]有和他對話的心情。 之前肖在記者面前的反應,證明肖不僅知道他背后那個印記的存在,更證明了肖知道那個印記的意義。 面對這個事實,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憤怒。他不知道為什么肖沒有問過他,但也同樣不知道如果肖問起了,他應該怎樣回答。 這種感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差。 趕緊回家吧,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好在他已經遠遠地看見了約書亞倚在車邊朝他揮手,尤金閉了閉眼睛,把胸口翻涌的情緒按捺了下去。 ——在飛行器成為了主流交通手段的今天,舊時的陸行車反而成了奢侈品。能夠負擔得起它們昂貴造價和修理費用的,多是手握閑錢的貴族。約書亞也并非例外,雖然擔任了軍職,出身依舊是聯邦最有權勢的貴族門第之一。 看到尤金朝自己走過來,約書亞原本還想調侃他一下,卻在看清尤金的表情之后迅速地閉上了嘴。他很少看到尤金的表情這么差——和尤金多年相處下來,他心知這個人的面無表情代表了他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比這更差一檔的,只有某個非常特殊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老老實實地當個司機不好嗎?為什么一定要找死呢?約書亞乖巧地為尤金拉開了車門。 偏偏在這時,從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哥哥……” 尤金回過了頭。 然后約書亞看到尤金微微地瞇起了眼睛,露出一個看起來溫柔,和善,卻毫無笑意的微笑。 ——完了,約書亞想。 尤金把車門又關上了,轉過身面對著來發話人:“……迪德?!?/br> 這是迪特里希阿爾寧的昵稱。 他是貴族阿爾寧家的家主,尤金同母異父的弟弟。 以及,肖的主人。 第三章 迪特里希穿著一身華麗的白色禮服,一雙碧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尤金,表情在憤怒和哀傷之間來回地變換。到最后他終于留意到了站在尤金身邊的肖,眼神瞬間變得怨毒起來。 旁觀者的約書亞大概知道這兩兄弟之間奇怪的糾葛,現在站在現場,頓時有了種要看年度情感大戲的觀感。據他所知,肖原來是迪特里希買來的生化人,這位花花公子卻在把人玩膩了之后把人退了貨,并在學會銷毀肖之前把人放在了尤金那里。哪想到肖和尤金相處出了真感情,他這位浪漫至死的朋友甚至選擇為了肖站上角斗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