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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要怎樣?”常相思一把將箜篌從地上提起,“如今人間五大陸、四大洲,人族與妖族和睦共處,早已扎根在此。怎么能憑空再讓出土地,供你們魔族生存?” “錯?!敝x靈均將這一個字念得極重、極沉。 他這一個“錯”字出來,眾人并未感到安心,只覺得他要得寸進尺。 陰冷的魔風從地下滾滾涌來。謝靈均給人族、妖族修士的感覺,與這魔風別無二致——雖然沒有主動攻擊過他人,但這樣的存在總歸叫人惶惶不安,只有消失了才可安枕無憂。 謝靈均平日就連一句話也懶得重復,可今日他要說的話,竟然已經說過了多遍。 他也好奇,為何有些話要他翻來覆去地說? “我說過了,只是你們不聽?;蛘呗犃?,也只會故意歪曲?!敝x靈均皺著眉頭,眼里滿是疑惑,“我何時說過,魔族要占據人間?我要的,不過是人間與深淵互通,魔族能夠自由出入人間而不被喊打喊殺。僅此而已?!?/br> 謝靈均再次說了一遍,可是誰又相信他呢? 江眠情不信,并且嘲諷道:“要我提醒你,你剛才說了什么嗎?你問,‘我的劍可曾因占領土地,而染上人族的鮮血?’你敢說自己并不覬覦人間土地?說的好聽,什么和談、不流血,實際上還不是按著我們的頭,認同你的看法?” 謝靈均發出此問,是因為他占領德海、潛龍湖、溺水湖時,手上鮮血淋漓,源自抵抗的魔族。 他有能力像鎮壓三境的魔族一樣,去鎮壓人族與妖族。 可是他沒有這么做。 在他看來是友善的一問,到了江眠情耳朵里,便成了赤^裸的威脅。好似在說,如果你們不認同,那么后果自負。 “我想你還是不明白我所說的話。我們一句一句慢慢聊?!敝x靈均說完,化出長劍,在空中輕輕劃了一條線。 他一揮手,帶領著魔族往后退,直到走到高崖的另一邊。 至此,高崖一頭是人族與妖族;另一邊,是謝靈均率領的魔族。三族分布在用劍劃出的線兩端。 謝靈均承諾道:“今日所言,我們可以立下契約,以三族的性命做擔保。不知江掌門可否聽說過五靈祭天陣?” 這句話一出,對面的人紛紛變了臉色。 五靈祭天陣,是九萬多年前,兩族大戰之后,人族與妖族和談制定律法所用的陣法。此法以人族與妖族今后的氣運做擔保,因此才能夠約束兩族,至今和睦生活在人間。 “寧生暉?!敝x靈均喚道。 寧生暉說了一個“在”字,直接從身后的魔修中走出,從懷中的百寶袋里,緩緩抽出一大卷符帛。 他拉著卷軸的一端,直接將符帛拋向對崖,笑道:“今日我看北冥派和北冥宗的掌門都來了,你們想必不怕在陣法、符咒上吃虧吧?” 江眠情冷笑一聲,傲然回道:“當然!” 說話間,接住寧生暉拋出的符帛卷軸,用力拉住。 寧生暉心機深沉,語氣也十分平靜:“我知道你們人間已經廢除五靈祭天陣,將其列為禁術。專門用來簽訂契約的符帛自然也被明令禁止,因此我族特地帶來,免得諸位辛勞。至于符帛是否有異,還請江掌門過目?!?/br> 江眠情瞥了對面的寧生暉一眼,不客氣地扯動卷軸。 寧生暉見狀,笑著放手。 卷軸另一端也落入江眠情手中。 江眠情與北冥宗掌門一起檢查許久,又各自看了一遍,確定這符帛的確毫無問題,沒有被動過手腳。 寧生暉饒有耐心,等到對方三番五次看過,這才徐徐道:“如果沒有問題,還請江掌門將符帛的另一端扔過來,我們三族修士好共同制定契約?!?/br> “且慢?!苯咔閷⒕磔S立于地上,冷冷地注視著寧生暉,“我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們,要和談簽訂契約?” 這句話讓謝靈均、寧生暉等人的努力化為泡影,一切都回到原點。 “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們,因此愿意簽訂五靈祭天陣?!敝x靈均心中大感失望,“我們已經獻出最大的誠意,將我們的赤誠攤開在你們面前。你們還要如何?” 江眠情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他轉頭望了常相思一眼,見對方沖他點點頭,這才開口道:“我們不要與魔族往來,你們不妨長長久久地待在深淵里。何苦非要來人間一趟?” 謝靈均不僅僅感到失望,已經徹底不愿再多說。 三界,九天、人間、深淵。難道人間就是人族與妖族的地盤,魔族連上來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謝靈均不懂江眠情的邏輯。 “我們只要往來的資格,并非要強占人間的土地?!睂幧鷷熞差H覺乏累,無奈地重復了一遍謝靈均的話。 謝靈均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可他仿佛已經預料到對方的回答。 “不!”江眠情擲地有聲,拒絕得一干二凈。 寧生暉覺得江眠情不可理喻,詢問道:“有何不可?” 就連寧生暉這樣能屈能伸、城府頗深的人,語氣中也隱隱蘊含了一絲憤懣。在場的魔族都同他一般,不僅覺得憤怒,更有一種被排斥的、深深的苦痛。 邱長生性子急,當即忍不住出聲譏諷:“你當我們喜歡和人族、妖族打交道?我們只是喜歡人間的太陽。你瞧不起我們?我們也瞧不起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