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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均恢復了一點靈力之后,便運功替沈正澤解凍。很快,沈正澤身上薄薄的冰層便盡數化成冷水。 他脫下白衣,小心翼翼地替沈正澤擦去冰水。 謝靈均本就在秘境入口脫了一件外袍,贈給赤/裸的梅衣,供她蔽體。如今又除去一件衣物為沈正澤擦拭,身上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件中衣。 沈正澤自然是沒有辦法自行運功的。 謝靈均只好躺在冰面上,用剛剛涌入的靈力散熱,替沈正澤取暖。他解開最后一件中衣,將沈正澤擁入懷中。兩相觸及,謝靈均心無旁騖,又有正當的理由,自然毫無綺念。炙熱的溫度,很快傳遞到另一具被冰凍的僵硬身體里。 沈正澤被冰凍十年,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凍的。 謝靈均又覺得這十年與一日無異,好像昨日才剛同沈師弟分別,今日就看到對方這模樣,心中大感不忍,便毫無保留地運功。 沈正澤嘴唇僵紫,面部發青,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謝靈均如果不是確信對方還活著,恐怕真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韓虛曾經答應謝靈均,會保沈正澤“安然無恙”。 可是如今看來,韓虛所言的安然無恙,與謝靈均的理解卻大相徑庭,讓人惱火。如果不是韓虛已死去,謝靈均肯定要當場質問。 可現在與死人計較也沒有意義。 “別睡了,十年過去了,我們回青陽閣好好練劍就是?!敝x靈均長嘆一口氣,“你這一遭,是為我所累。我答應日后時時指點你,帶你游歷萬方,直至你與我實力相等?!?/br> 沈正澤濕漉漉的臉上,逐漸現出顏色,終于不再是讓人心驚膽戰的深青色,不正常的顏色開始消退。只是這速度實在太過緩慢。 謝靈均的脊背抵在冰面上,身上的溫度燙得冰層開始不斷融化。 一天一夜過去。謝靈均忽地感到頸窩處一陣微癢,是沈正澤細密修長的睫毛刮過他的肌膚。 “沈師弟,你醒了嗎?”謝靈均問。 沒有回應,方才那轉瞬即逝的觸感,仿佛只是謝靈均恍惚之下的一個小小錯覺。 無妨。謝靈均心想,不急在一時。 又是漫長的十日,謝靈均身下的冰層一大片都已化水。他眼下漂浮在一灘池水里,而池水之下是百丈深的冰淵。 他所在的一兩丈范圍內,清水被他身上傳來的溫度燙沸,化成氤氳蒸騰的水汽,不住地飄向上空。 而更遠的范圍內,便是池水也冷得驚人,好似頃刻之間又會重新凝結成冰。 謝靈均的思緒開始發散,心想:韓虛說,他是被朋友所困,聯合了一群人族修士,因此才會被九天囚妖陣困在此處。 而這個地方,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冰層,環境惡劣,儼然是為了折磨韓虛所布置。韓虛難以忍受這樣的寒冰,蛇類在凜冬都要入眠以避,自然就消耗了自身的修為,來構建一個另自己感到愜意的洞府。 而韓虛的生命,也因時時刻刻維持洞府的愜意,幾十萬年如一日般耗散,終于在不久之前死去。 眾所周知,在妖元紀年中期,人族與妖族勢不兩立。 韓虛既然能結交人族的伙伴,自然是誠心相待的,最后卻不知是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又或者干脆是人族欺瞞了他,才會將他囚/禁在這里。 這些,在十年間,韓虛都沒有再次提及。 一個月后,沈正澤才終于睜開了雙眼。他艱難地側了一下頭,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別人身上,立刻被嚇醒。 “誰!”聲音干澀凝滯。 “我?!敝x靈均淡淡道,“你終于醒了?!?/br> 沈正澤一聽到謝靈均的聲音,不用思考就反應過來,驚詫不已,倒沒有再懷疑有人對他行不軌之事,只是好奇地問:“謝師兄,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他對謝靈均的人品十分信任,畢竟書里寫得清清楚楚,他沒有必要在這一點上疑心。 所以,即使是眼下這么尷尬曖昧的情形,他也只是猜想發生了什么事情,謝靈均才會不得不這么做,并不覺得對方會對他有什么想法。 那個人可是謝靈均。 難道謝靈均還會有情/欲?想到這里,沈正澤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 謝靈均聽到沈正澤發笑,知道對方心情不壞,壓根沒有計較害怕自己被凍住這件事。于是謝靈均心中那幾近于無的內疚也無影無蹤,重又恢復了徹底的平靜。 “這個洞府里囚/禁著一只天妖,是吞天噬月蟒。他將你冰凍在這里,我替你運功解凍。一個月多前他逝世,我們應當可以出去了?!敝x靈均緩緩道。 沈正澤嘟囔道:“原來如此?!?/br> 難怪他方才運功,覺得靈力流轉有些不順暢,原來是被天妖冰凍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啊,”沈正澤郁悶地說,“一寸光陰一寸金,我這是浪費了多少時光……唉,這時光用來探采秘境,說不定都發現了好多奇珍異寶?!?/br> 謝靈均被逗笑,忍住笑意,平靜道:“不是一個多月?!?/br> 沈正澤“啊”了一聲。 謝靈均扶住沈正澤的腰,啞聲道:“你先起來再說?!?/br> 沈正澤這才發覺,他竟然就和謝靈均相擁一起,有來有往地聊了這許多話。 “我好像力氣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尷尬地開口,“不知道謝師兄能否扶我起身……我剛醒來,如有冒犯師兄的地方,也是睡糊涂了。師兄莫要見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