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閉眼？”他抗議，“我還想看呢~”

    云扶蹙眉，露出不耐，“你想看什么？看自己被抓走，好不好？”

    他認慫，垂下眼簾道，“想看自己變成什么樣兒還不行？”

    云扶忍住一聲嘆息，“還能什么樣兒？就是照著凱的模樣給你畫。你不用看，閉眼回想凱就行了?！?/br>
    他終于還是妥協閉上了眼，鏡子里，終于只有云扶能看著他。

    不能不說，從東方的審美來說，他真是有一張好看到叫人生氣的臉。頂著這樣一張臉的人，偏要去當刀口舔血的亂黨，不知怎的，她莫名氣惱。

    “既是亂黨，跑到美利堅去做什么？”她取出石膏粉和妝粉，仔細混合。

    他想了想，“嗯……去籌款。向華人募集經費?！?/br>
    云扶輕嘆口氣，“那你不該去那個小鎮。那個鎮上的華人，也都清苦?！?/br>
    他長眉又一揚，“可我瞧著，你卻有錢?！?/br>
    云扶不由得手一停，“你盯上我的酒館，是為了這個？！”

    原來是有所圖，才不是拔刀相助？

    他卻笑了，原本清俊而凌厲的五官放柔，“我再需要錢，也不會向一個姑娘去要。況且我何至于看不明白，你的錢賺的也并不容易?！?/br>
    她的心不可救藥地軟了下來。她忙專心去顧著手里的拌和。

    “看樣子你沒籌到錢，就這么空手回國？”

    “小鎮上最有錢的華人——你，都走了，我還留著干嘛？”他唇角輕輕勾起。

    “哼，可惜了我那一桶葡萄汁。到今日也該自釀成酒了?！痹品鰧韬秃玫氖喾酆蛫y粉，加入水，揉成一團。

    他的笑掛在唇角，仿佛掉不下來了，“我帶上船來了，放在你的貨艙里。等回國之后，咱們一起喝?！?/br>
    云扶的心便又是一跳，“你……找到我的貨艙去了？”

    他點頭，“原本不想牽連你，叫你涉險。所以想過藏在你的貨里?？墒?，呃，你那些鮮果都爛了，一股味兒，我怕藏在里頭被憋死?！?/br>
    云扶猝不及防，一閃神，還是輕笑出聲，“該！誰叫你打我貨艙的主意?！?/br>
    他悄悄睜開一條縫兒，偷看她不自知的嬌俏模樣。

    云扶卻也極快收住了笑，將那面團似的捧過來，在他鼻梁、顴骨等處小心涂抹。

    她的小手混合著光滑的石膏粉，在他臉上點點推開……那觸感，叫他忍不住滿足的嘆氣。

    “說真的，你這一趟還不賠慘了？”

    云扶卻是小小桀驁，“你懂什么！告訴你，我有的是法子將它們都賣出去，比鮮果本身更賺錢?！?/br>
    他驚訝地睜開眼，“我才不信！”

    云扶輕輕一笑，“就如你之前所說，發酵的，我自然當成果子酒來賣；至于干的、腐爛的，我也可以做成果泥，打成粉末，裝進漂亮的玻璃瓶子，說是涂臉用的，養顏……”

    “像蝌蝌啃蠟似的，舶來品味道越奇怪才越顯得正宗，標新立異的有錢人反倒越是捧著銀元來買?！?/br>
    他高高揚眉，“你可真壞！那將來，誰敢娶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