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蘇念柒開腔,他也沒做回應,像是等對方繼續說下去,再看情況答。 “你為什么臉上戴著那個東西,眼睛好像也沒問題,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駱弈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緊抿著雙唇依舊不做答,有意避開。 “誒,問你話呢!”蘇念柒捧起一手的水潑了過去,對方依舊不為所動。 敢情這人還挺會裝傻,她連忙做出嫌棄表情。 “你不說,我就跳下去了哦?!?/br> “喂!姓駱的,我真跳下去了?!?/br> 駱弈保持原狀,他知道這水有多深,淹不死人,除非對方不熟水性。 想到這兒,他頃刻間睜開眼,望向溪邊蘇念柒原來坐的位置,人早就不見了。 這下,輪到駱弈著急了,他是真不清楚對方水性如何,萬一真出什么事了。 他連忙跑過去,也沒看見清澈的水中有任何異樣,連忙反應自己是被耍了,轉過身看去,蘇念柒正藏在一棵樹下朝他招手,得意洋洋的笑容是他許久未見過的。 “怎么樣,嚇到了吧?”蘇念柒赤著腳慢慢從那邊走來,叉著腰嘚瑟的不行。 見人此時表情情況不妙,她還想著轉移話題。 “其實我一直想說?!?/br> “想說什么?” 兩人相隔不到兩米的距離,蘇念柒步步逼近,駱弈卻警惕的注意著來人肢體上的細節。 “你長得……” “很像我死去的老公?!?/br> 她故留懸念,卻在下一刻大步跨過來,伸手直奔目標去奪駱弈臉上的東西,今兒她是必須要知道答案不可。 然而駱弈并沒有給她靠近的機會,在蘇念柒出手前,他直接一個側身動作避開,便讓對方與目標失之交臂。 并且因為蘇念柒這一步邁得太大,雙腿根本支持不住的往后仰去,身體眼看就要墜入河中,她的肩膀又被駱弈從后面拽住。 本來可以輕松把人拉回來的簡單動作,蘇念柒連在這一刻也不放過這個契機,另一只手急忙的伸上去。 駱弈機智躲開了,卻忘記自己手上還有個人,然后兩個人拉拉扯扯未休止,結果雙雙掉進了河面,嚇跑了一片魚群。 兩人在水中相望,鼻腔吞吐著氣泡,蘇念柒瞪著好大的眸子還想張開嘴說話,溪水立馬涌入口腔,她很快閉上眼徹底沒了知覺。 駱弈把人從水里抱起來時,剛才窒息的蘇念柒便又醒了,還依舊不死心。 駱弈一邊控制對方的手一邊罵:“我看你腦子是進水了?!毕拐垓v個什么勁兒啊。 “我會游泳?!彼洁熘忉?。 聽這話,駱弈立馬松開手,直接把人丟進水里,任對方自己再游上來。 等蘇念柒爬上來時,駱弈已經不見了人影,徒留她先前丟棄的枝條還在原處,她穿上鞋馬不停蹄的追上去,兩人邁步不同,隔著大段距離。 到達寨子里,老陳一行人就看見自己老大還有蘇念柒一前一后全身濕透的回來,周邊的人各個露出邪笑表情,不知道又干了什么壞事。 蘇念柒跑進屋,聽著水聲知道駱弈在里面洗澡,她低頭看自己這樣子也難受的緊。 卻還不依不饒的在外面問:“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是不是心虛了?” 駱弈在里面答:“難道你認為跟你死去的老公長得很像,我可以當作一件很自豪的事?” 說著,駱弈已經換了干凈衣裳從里面走出來,直直的盯著一身狼狽的蘇念柒問:“還是,你喜歡玩替身情人那一套?!?/br> 他一步一步的挨近,捏住蘇念柒發紅的小臉,在她耳邊吐著熱氣。 “可以,我陪你玩?!?/br> 不知不覺,又被對面男人反占了上峰。 第十三章 在京市本該春暖花開踏春的好時節,東南亞這一帶卻早已入暑,連拂面的微風都是一團熱氣,摻雜著屋前木瓜成熟的芳香。 蘇念柒把人質這個身份當的要有多愜意有多愜意,一個人待在屋里哪兒也不去,無聊便看看窗外風景,眼看著一顆泛黃的木瓜越來越熟,深怕被人摘掉。 前天跟那狗男人斗過嘴后,她便暫時找不到接近對方的機會,像是有意避著自己似的,姓駱的從早到晚見不到人。 她就納了悶了,這密林濕地交通不便,這些人怎么生存的下去。 最主要的問題還有,這里是真的一點也不發達,就沒看到有人掏出過手機,如何跟外界聯系呢?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雙手墊在腦后望著屋頂,思緒卻已經飄向遠方。 她又開始想江覺遲,這一周思念的頻率已經快趕上得知他出事的那段時間,沒日沒夜的想。 大家都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關于這個人的容貌、聲音、記憶,確實在腦中越來越模糊,模糊到你只能想到個大概的輪廓、方向點,伸手卻怎么也抓不住。 就像是近視患者脫掉眼鏡,更像視頻畫面中1080p變成標清。 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現在讓她回想高中的同學,除了最要好的幾位,班上那些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怕也差不多忘掉一半了。 細算下來,江覺遲明明只在她的生活中出現過幾十個小時,自己這顆心卻惦念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關于這個人所說的每句話,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像一根扎進自己心臟的刺,時不時隱隱作痛提醒你他的存在。 就突然有這么一天,那個記憶中模糊的身影再次清晰,腦中的畫面不知覺間被眼前這個陌生男人所退換,夢中的江覺遲被翻版。 蘇念柒從那一刻開始還只是懷疑,砰砰跳動的心臟也像是在告訴她這不是假的。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另一個他,最有可能的便是沒有死。 所以從一開始那句“我老公死了?!彼拖肟纯茨莻€男人會不會因為這話有一絲波動。 每次提“老公”這個字眼,她都會多加留意對方的情緒,然而并無收獲,看不出任何破綻。 不僅如此,這話題一出現。 男人臉上的怒意就更為明顯,就像是一個背叛的妻子,被老公抓到現行似的。 浮現在駱弈臉上的,總是那么決絕。 一模一樣和極為相似的念頭總是在蘇念柒腦中盤旋,始終無法平衡。 雖然這人從頭到尾的行徑都如此令人作嘔,手段殘忍、做法殘暴,跟毒梟打交道也絕對不會是什么善類。 又在無形之中感到一絲庇護,除了姓駱的自己,其他人未傷她分毫。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 想到這兒,蘇念柒不敢再繼續想了,如果她揣測過度,擅自主張,說不定會給其他人帶來更大的危險。 沒關系,只要她這顆心還在跳動,一切都來得及。 她低頭嗅了下身上這件寬大短袖的氣味,是皂角的芳香,嘴角不自覺的咧開笑容。 自從前天晚上對方扔了一套衣服讓她換掉后,她便順竿爬連招呼都不打了。 早上吃完飯太熱回來洗了個澡,又把這身衣服給換上,長度剛好可以蓋住整個臀部,烏黑的中長發像是綢緞般搭在肩上,沐浴著午后陽光,不知今夕何時。 直到外面的嘈雜的異響鉆進蘇念柒的耳朵里,她才警惕性的從床上爬起來,整理好床褥的皺褶,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心想會不會那個人回來了。 盼了許久,依舊沒有動靜后,她才坐不住的從窗戶探出腦袋,瞧著樓外的一切。 寨子里看不出異樣,唯有站在木瓜樹下的阿琳,有些明艷的晃人眼睛。 蘇念柒側著頭,見對方瞧著自己,也不甘示弱的回瞪過去。自從那日過后她還沒見過阿琳,小姑娘還是那張臉,臉上的神情卻明顯復雜許多,看著人一只手臂上固定的支架,想來一時也好不了。 “我等下就要走了,想來找jiejie道個別?!卑⒘照嬲\地說道,看起來并無他意。 蘇念柒癟著嘴,沒想到自己綁架到這兒人情世故也不能落下。 她并不疑惑對方為什么可以離開,反正她們倆就是一類人,這一路上裝的那么像也是為難人家了。 蘇念柒推開房門,慢悠悠的抬步下樓,她神情悠然的,以一種客觀冷靜的姿態。 “這就要走了啊,不多玩兩天?” 她故意這么說,話中卻不免有些苦澀,誰不想逃離這里。 “jiejie心態可真好?!卑⒘招χf,卻把目光放在蘇念柒的上衣上,眼中意味不同。 蘇念柒低頭瞟了眼,被人盯著瞧也確實挺尷尬,她剛剛出門忘記這茬。 “看來你在這兒還不錯,也不枉我拉你一起搭伴?!卑⒘赵捴杏性?,自負的調侃。 “什么意思?”蘇念柒一手搭在旁邊的扶梯,愁眉苦臉,她有些聽不懂阿琳話中的意思。 “你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什么?” 阿琳笑笑走了兩步,再回頭問蘇念柒:“你真不記得自己怎么被綁架的?” 又道:“不過這事也不怨我,是你運氣不好。要怪就怪你長了一張可人的臉蛋,那幾個綁匪才沒有放過你?!?/br> 蘇念柒抓住扶梯的手顫了顫,那兩天頻頻做噩夢,她都快分不清哪段是夢境和現實,被阿琳這么一提醒,自己倒是清醒了不少。 被綁那天早上霧氣很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拿著手電在去韋圖家的方向,中間與幾位茶農分開后便執意往前走。 在朦朧的霧色中,紅色的信號燈在路邊上閃爍格外顯眼,卻看不清車身輪廓。當時她還依稀聽見幾聲救命聲,斷斷續續,像是從車子方向傳來。 蘇念柒并不是那種悶頭上的性格,特別是此處黑燈瞎火,半天沒遇到一人的情況下,她選擇偷偷摸摸跑到側面藏起來,足足蹲了十多分鐘,也不見有任何異樣,才敢上前探查。 前駕駛座上沒人,后門圓圓的敞開,里面有位姑娘被捆綁在中間,她剛開口安撫人沒事想去松綁,還沒看清對方模樣,自己便被什么東西捂住口鼻昏睡過去,醒來后第一眼,便是無辜大眼瞧著自己的阿琳,關心著問她。 蘇念柒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善舉會把自己陷入如今境界,特別是最后告訴她是有意行為。 她嚇得雙腿踉蹌后退,臉色煞白不斷搖頭。 阿琳一時后悔自己說出真相,她清楚那一帶的幕后交易,按照計劃也是自愿上車的,正巧看見一個不知危險的女人過來,就想著后面路程也不孤單,才主動合謀。 她還想解釋:“真的是你運氣不好,我本以為……” 蘇念柒雙目仇視,她從來沒想過會這么討厭過面前這個女人,在這個陰暗角落中到底肆意妄為著多少恐怖事件,每個人的嘴臉都令她反感。 “你本以為隨便拉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陪你一起送死,難道換做其他人,你就覺得理所當然嗎?你才多大就這么把一條活生生得人命看的無足輕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