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還沒有多年后的自信從容，有點不確定地說，“那個牽扯的事情太多，我們一直都是和別人合作，搞的盤子也很小?！?/br>
    “你們公司不是有資質嗎？”夏婷翻著他公司的資料，“為什么主力沒有在這一塊兒？”

    “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呀，到處都是機會，什么都想試試?！?/br>
    夏婷想到老徐的年齡，老徐比她大幾歲，現在確實，好像也才開始做生意沒幾年。難怪一家上市的公司都沒。還得跟著堂哥混飯吃。

    夏婷想到幾個月前才見過老徐的那場飯局，他們談笑風生，恍如隔世般。

    她很喜歡以前的工作氛圍，很希望回到之前的那種狀態。他們一起吃飯談生意，說著行業趣聞，偶爾他們見面，老徐帶著自己新看上的小花，她帶著steven，誰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這次回來才發現，職場上女性很難被人忽視性別，但她以前和老徐他們一起，他們幾個雖直男，但大家相處很愉快。她和他們在一起，根本不會想到“性別”這種不應該出現在生意場上的概念。

    她看向老徐說，“一億現在搞開發，夠上場資格嗎？”

    “一億？自己的資金還是貸款？”

    “不是貸款?！毕逆谜f。

    “那太能了?！崩闲煺Z氣立時興奮，“你知道那個匯城的新盤，他們用了五千萬還算多的。這行大部分都不用自己錢你也知道，銀行有貸款，只要能拿到地，像你認識季年，找他介紹，土地出讓金你都可以后付?！?/br>
    夏婷當然知道這些，明知故問的語氣，故意為難道，“那這么容易，你為什么沒有把主力放在這一塊？”

    這個問題她剛剛問過了。

    但再問，代表她認為上一個答案缺乏說服力。

    老徐有點尷尬地說，“我有點摸不準這塊，一般是朋友叫我，十拿九穩的項目我才象征性投一點兒，畢竟我別的生意，那些鋼材什么的，更穩當?！?/br>
    夏婷并不認同這種類型的“穩當”。其實老徐大部分的生意這時候都是靠關系。就像之前蔣韶南說可以介紹給她的關系，她可以去，但是自己沒有資金，都是靠別人給面子，帶著自己才有的玩，當然沒有自己做自己的企業更有意義。

    掙快錢只是過渡，擁有自己的企業，給更多人創造就業機會，才是更有激情的事情。

    她柔聲說道，“那地產這塊你愿不愿意考慮深耕變成自己的行業？我可以找來幾個人，都是我的客戶，非常信得過。我們一起怎么樣？有沒有興趣？”

    “和你一起？”老徐驚喜道，“那簡直求之不得呀?！?/br>
    夏婷慢慢把桌子上的資料都收起來，邊說，“那咱們說好了，年后咱們好好聊一聊?！?/br>
    “我知道你這個咨詢公司，認識的人特別多，有你牽線，那簡直太好了?！崩闲煸秸f越激動，“你說我這是什么好運氣？”

    夏婷開玩笑說，“也許是上輩子的好運氣呢?！?/br>
    “那必須是，難怪和你一見如故。怎么覺得說話這么投機，”老徐說得自己笑起來，“等會一起吃飯吧？”

    夏婷說，“以后有的是機會，我今天能見你，是空了別人的時間給你，和別人的預約換到了午餐時間，人家坐著飛機來見我的。所以真的沒有時間了，咱們年后細說合作的事情好嗎？”

    老徐連忙站了起來，“那行，今天主要來能認識就行，我本來是來請教問題的，沒想到還談了合作?！?/br>
    夏婷親自把他送到門口，老徐對這種待遇有點受寵若驚，要不是對自己的魅力有認知，他會以為夏婷一下被自己的個人魅力征服了，才會這樣和顏悅色。

    夏婷對他很好，這種很好，說不出她到底干了什么，也不是因為她邀請自己一起搞地產，而是很玄乎的一種感覺。

    他就是覺得夏婷莫名的對自己刮目相看。

    暈乎乎的剛到一樓從電梯出來，就被外面一個男秘書攔住了，那小伙子客氣地說，“我們季總，請您過去說幾句話?！?/br>
    季年和老徐的堂哥有關系，這樣見面也算順理成章。所以當季年問他事情辦得順利不順利的時候，他就非常愉快地說了，夏婷邀請他一起搞地產公司的事情。

    季年沒想到會是這么堵心的一個消息，簡直不能理解。

    第二天午餐的時候，他就不高興的直接對夏婷興師問罪，“你竟然和他合作搞地產，那為什么不叫上我？我和你的關系比不上他一個外人？”

    夏婷今天不用吃工作餐，叫了好幾個菜，還格外叫了碗小云吞，這個東西和客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不能叫。

    她現在每天幾乎都是和客戶吃飯。

    她剛準備吃，季年就開始和她抱怨，她糾結地看著自己勺子上香香的云吞，無奈說，“我們是小公司，您一位上市公司老總怎么能看上我們這種小生意？”

    然后她才把云吞吃了。

    季年把她的碗扯到一邊，“你摸著良心，我對你怎么樣，你竟然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比對我還好。良心呢？”

    夏婷盯著她的碗。

    季年說，“你不說不讓你吃?！?/br>
    夏婷沒辦法，勉為其難地說，“你要玩就帶上你好了?！?/br>
    季年這才把小碗重新放她面前。

    夏婷專心吃著飯，一幅心情很好的樣子。

    吃完飯買單的時候，季年反應過來，“為什么我覺得這事情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夏婷給笑了，“怎么，發現這個順序才能誆你進來是嗎？“

    季年不敢相信。

    他就說嘛，夏婷怎么會這樣明目張膽不給他面子。

    “人小鬼大?！彼氖痔Я颂?，卻不敢造次，看著夏婷拿出記事本翻看后面的預約。

    他說，“休息休息吧，買買年貨新衣服，你除了工作還能干什么？”

    “能工作是福氣?！毕逆谜f。

    季年說，“總有你休息的時候?！?/br>
    這話真不該說，到了公司，讓夏婷休息的事情就來了。

    在公司大堂，他倆剛走了幾步，就發現撞上的員工都神色古怪，季年正準備叫一個員工問一問。

    兩個男人從沙發上起來，直沖他們走過來，對夏婷亮出證件，“夏婷，這是我們的證件，請你跟我們走一趟?！?/br>
    季年看清楚那執法部門代表的意義，把夏婷往后拉了下，問道，“什么事兒？”

    左邊那位說，“夏婷小姐涉嫌非法集資，我們按章辦事?！?/br>
    “開什么玩笑，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季年的火一下冒了起來。

    對面人說，“就是問清楚我們才來的?！?/br>
    季年常年和公檢法的打交道，最明白這些人語言中代表的含義，這事情不對勁，敢踩到他這里的，不是一般人。

    “借一步說話?！彼呦蚺赃厓刹?，那倆人還蠻給面子，左邊那位跟著他過來，季年低聲詢問，“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那人更低的聲音回道，“季先生，我們公事公辦，你可以回去問你爸爸?！?/br>
    季年渾身泛起寒意，他走過去，看到夏婷拿著手機，很有禮貌的問人家，“請問可以請律師嗎？”

    她對面那個人冷漠地說，“不可以，先和我們過去，到請律師的環節我們會告訴你的，走吧?！?/br>
    季年連忙對夏婷說，“別怕，你先和他們去，證件是真的，我知道去哪兒找你，你先去?！?/br>
    夏婷看著他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br>
    “這時候你還給我抱歉什么?！彼悬c生氣，可又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著那倆人帶著夏婷往外走去，出玻璃自動門的時候，夏婷因為怕冷裹緊了大衣，從背后看她的身影很纖細，纖細的很可憐。

    她才19歲，季年忽然覺得心臟都要凍住了。

    他后面跑過來幾個人，是剛剛得到消息下來的他的助理秘書，他快速地說，“我回家一趟，下午的會全都延后，夏婷是無辜的，你們負責通知到位，在公司誰都不許胡說這件事，如果查出來，直接給我滾蛋，把這話給我放出去?！?/br>
    他直奔停車場，問清楚他老爸在家，飛車就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用手機更的，之前有過和電腦端草稿混亂的情況，如果錯字多，就有可能是混亂咯，大家見諒。別擔心婷姐。

    第70章

    已經快要過年,政府部門都開始休假了，今天有人為了夏婷竟然還加班。

    季年快步走到書房門口，卻沒有立刻開門,他強迫自己冷靜，冷靜，深吸了幾口氣，他敲門進去。

    一進去，看他父親還氣定神閑的在練習書法，他攥著拳頭說,“爸,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我朋友出事兒了,為什么來辦案的人說,讓我回來問你?！?/br>
    “非法集資的嗎？”他父親完成了最后一筆,神色滿意，把筆放下說,“那我沒有辦法,她公司確實非法集資了?！?/br>
    “怎么可能？”季年手里有夏婷公司的賬，夏婷自己的賬。

    就聽他父親說,“她公司有很多筆賬解釋不清來源……這個我告訴你也沒關系,反正你遲早都要知道?！?/br>
    這完全是廢話,季年不耐煩地說,“爸你何必和我說這種廢話,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對她動手的？她怎么礙你的眼了？”

    他從小到大從沒有這么尖銳的和自己父親說過話。以為父親一定會發火,卻沒想，他父親還是那么氣定神閑的，像對待他那些不聽話的下屬的時候采取的態度,輕描淡寫地說，“你已經被她迷得三魂不見七魄，我只是要拉我的兒子，你如果還清醒，根本不會回來和我這樣說話。你看看現在的自己，你還認得自己嗎？”

    你怎么不去死！

    季年的心上忽然涌上這句想都不敢想的話，他心驚膽戰地后怕起來，自己怎么敢有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又生氣又內疚。

    為什么把自己逼到了這個份上。

    “一千萬年薪，”他父親伸出一只手指，神色莫名地看著他，“一千萬！”

    季年還在內疚自己剛剛的那個想法，一時沒明白過來。

    他父親說，“誰給你灌了迷魂湯，你敢開出這個價格?！?/br>
    他父親有拿出一張新的宣紙，展開來鋪在桌上，不緊不慢地挑了另一只毛筆。

    原來是為了這個。

    季年忍著把那紙撕了的沖動，走過去好聲好氣地說，“爸，我知道這個工資離譜，但她值這個價。你不了解她。你看看她公司那些來找她咨詢的。我能用這么點兒錢把她留在公司，你知道我沾了多大的光嗎？”

    他父親手中毛筆扔到桌上，“你知道給人家企業做咨詢要有一定的資格嗎？這個我就不說了，她什么學歷就給別人做咨詢？我看除了一張臉長得不錯，不知道還有什么地方，把你迷住了。簡直混賬！”

    季年想到剛剛吃飯的時候，夏婷難得想吃個云吞，自己還拿走了她的碗，夏婷對吃不講究，也從不追求口舌之欲，她很多時間為了趕工作，都是在辦公室咬著面包寫寫算算。

    這些人沒有見過夏婷工作的狀態，只會把她想成那樣不堪的類型。

    “爸，夏婷才19歲，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起碼見見她，你見了她，我保證你會改變想法，我一輩子沒有求過你，爸，我求你，你給她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不行嗎？”

    “晚了?！彼赣H說，“趕緊跟她劃清界線。我告訴你，這件事誰也救不了她，你知道她涉案金額多少嗎？”

    “多少？”季年竟然有點心虛，他最近沒有監控夏婷公司的銀行月結單，而她開會都是滿滿一大會議室。

    “兩個億！”他父親說，“這是大案要案！”

    季年腿軟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后面椅子上。

    就聽他爸又說，“所以別忙活，神仙也救不了她。馬上就立典型，她這個數額，隨便查出來點別的，就等著敲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