⑵○⑵⒈cOм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夢中
秋風涼,簌簌地卷起一地的殘破枯葉,向遠方逝去,顯出無力的蒼白感。 屋里,男人正在處理積壓的公務,重大的滲透襲擊事件,帶來的后續麻煩不少。 聶宇緩步上前,站定卻遲遲未開口。 “什么事?!敝x錚頭也未抬,專注于手下的文件。 “將軍,今日是……行刑日?!?/br> 游走不停的鋼筆一頓,濃黑色墨汁深深地滲入紙張,留下丑陋的污點。 “知道了?!彼貞?,抬起筆翻過一頁。 聶宇沉默半晌,向他深深躬身,轉身要走。 “對了,”謝錚抬頭補充道,面色淺淡如常,“以后,這種小事,底下人處理好就行,不必報給我?!?/br> “阿錚回來了?!毙︻仠赝竦呐苏驹陂T口替他褪下外衣。 傍晚的余暉落在女人的頰上,為她打上柔和的底色,模糊了她的容顏,有那么個瞬間,謝錚竟一陣恍惚,仿佛從光影交錯中窺見了那人。 門闔上了,將那暖黃柔光一寸寸遮住,徒留眼前面目生疏的女人。 謝錚垂眸淡笑,卻無半點喜意漏入眼底,“婉君?!?/br> 屋內被燒得熏然溫暖,可他仍被殘留衣上的寒意凍得發木。 “累了吧,我讓廚房燒了安神茶,就快好了?!彼钠拮尤崧曊f著,伸手想要為他按摩肩膀。 窗明幾凈,花瓶里插著大朵大朵的玫瑰,層層迭迭,嬌艷荼靡。香得熏人,艷得刺目。 忌日里的艷紅,詭異且違和。 他忽然覺得沒意思,一股厭惡感自肚里升騰上來,卡在喉嚨里引起嘔意。 “不必了?!敝x錚拂下妻子的手,“部里還有事,你早點休息?!?/br> 女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毫無芥蒂地點點頭,仍維持著好妻子的模樣,溫聲囑咐道:“路上小心?!?/br> “嗯?!敝x錚起身往外走,開門時冷漠地撂下一句話,“你那個情人我不管,但給我把底兜好了,不要讓我在花邊小報里看到我的妻子?!?/br> 女人一怔,旋即面無異色地點頭,笑笑道:“我明白?!?/br> 門被打開,外面刺骨的冷風吹進屋內,吹散了一屋的溫情脈脈。 聶宇恭敬地讓開路,沖屋里的女人躬躬身,便要關門。 女人忽然出聲,眼里閃過猶豫。 “聶宇?!?/br> “夫人有何事?!甭櫽蠲寄康蛿恐鴳?。 她目光復雜地看看謝錚的背影,終是忍不下徘徊多年的疑問,低聲試探著問道:“每年的今日,將軍從不留宿主宅,究竟為何?!?/br> 聶宇眸色一動,抬眼探究地打量著女人,沉默片刻。 “夫人記性不大好罷,將軍一月里有不少時候是宿在外面的,怎的單單今日不留宿?!?/br> “不一樣的?!迸藦埩藦埧?,躊躇著道:“是我多事了,只是這么些年了,雷打不動,他今日必是徹夜不歸,新婚度蜜月時,老將軍設家宴時,甚至家里有客人也不例外?!?/br> “我知道,這些事我不該多問,我……只是有些好奇?!?/br> 聶宇眸光冷了下來,扯扯嘴角譏諷道:“如此,夫人當真細致?!?/br> “是……是嗎?!迸艘呀浐蠡趩栠@件事了,尷尬地笑笑。 聶宇無聲地看她,目光冷淡深邃,似要看穿她眼底最深處的情緒,直到女人愈發坐立不安,不安地扯起了衣服,方才張口道。 “夫人,這么些年了,您該對自己的義務和責任一清二楚,此事實在是越界了,屬下會如實稟報將軍?!?/br> 看到女人的臉上陡然白了下去,張口欲解釋些什么,卻被聶宇不客氣地打斷。 “至于您所好奇的事,不是什么軍國機密,為您解惑也沒什么?!?/br> 他說著攏攏外套,舉步向外走。 淡淡的答語散在冷風里。 “將軍是去掃墓,為一個已死了十年的故人?!?/br> 郊外。 墓園里偏僻處,靜靜立著一方石碑,其上怪異的空無一字,只余蒼白的虛無徒經日月,葬于其下的人,在世間連痕跡都消散得干凈。 壓沉的濃云蓄著將下未下的雨氣,悶滯了一日后,終于在殘陽將逝的時候飄飄灑灑地淋了下來,斜斜地沾濕了掃墓人傘下的衣服。 謝錚孤立在墓前,锃亮的皮鞋泡在汪著稠污泥水的坑里,褲腳濕透了,貼著皮膚濕乎乎地粘著,冷膩的濕感裹纏著腿腳,粘稠的涼似乎要腌浸透胸口。 比起其他匆匆來去的祭奠人,他顯得格格不入:昂貴的西服被軍人的身板撐得筆直,發間已藏著些許細碎白發,看著頗為體面的中年男人,卻出現在平價的公墓里。甚至手里無一物,冥鈔、元寶、連花束都沒有,縱是墓前已雜草荒蕪,卻也視若未睹。 他只是那么站著,無聲地從黃昏斜陽,直到夜靜人息,墓碑在暗淡月光下,默然地拉出一道飄零的影,似是有人立在那里,與他四目相對,無言無聲。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雨停了。 風起了,吹落枝頭枯白的葉,裹挾著深秋飄蕩向遠方。 …… 謝錚猛然驚醒,手心已是一片汗津津,狼狽地喘著粗氣無法回神。 “將軍?”聶宇擔憂的詢問從旁邊傳來,他傾身扶住謝錚,“可是做了噩夢?” 謝錚這才將將從夢境中抽離,余光里流動的街景方才讓他記起現在于何時何處。 他將顧葉白從牢里帶了出來,此時正在去東湖別墅的路上。深夜奔波,情緒起伏,讓他在車上昏沉地睡了過去。 可還是問了一句,“她呢?” 聶宇只當他擔心嶺北劫人,拿起通訊器確認著,“一切正常?!?/br> 謝錚這才像抓住了什么般,長長舒了一口氣,疲倦地倚靠在車座上。 明明精神極度倦怠,已是強弩之末,可他卻無法再次入睡。只要一閉上眼,他就會看到那秋雨里的孤墳,及膝高的荒草。夢是那般真實,如同切實發生一般,他甚至仍能憶起濕冷的觸感。 謝錚無法忍受,他猝得直起身子,對著聶宇道:“去,將那日參與押送的士兵都處理好。能用錢解決的,盡量用錢。要是有不識相的,直接讓他們閉嘴?!?/br> “那日的事,必須嚴格保密,將影響降到最低?!?/br>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夢中之事,重現眼前。 作者的碎碎念: 好啦,說好的加更到了。 下次加更就是3000珠珠的時候啦,大家加油哦(*^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