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督主氣死了]
那盞新燭火被點燃了,陸鐸玉也心平氣和了些。 燭光跳動,這房間里便多了些能入眼的光亮,顧照鴻這才發現金子晚穿的還是純白的褻衣,那褻衣仿佛是由銀線暗暗織成,在燈光跳躍下反射出若有若無的銀光,映著金督主那張臉越發地奪人心神。 顧照鴻又出神了。 他想起那種種的,當今盛云帝和金子晚的情愛傳言,心里也不禁疑慮,這盛云帝究竟要是何人,才能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對這金督主毫不動情。 陸鐸玉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拽了回來,他看到陸鐸玉臉上還是有些憤懣的表情:“這劉在薄,在老家是劉載博,出了老家便巧妙地自稱劉在薄,這樣連戶籍的名字也不必改便可瞞天過海?!?/br> 顧照鴻挑眉:“他倒是有幾分聰明?!?/br> “這叫什么聰明,”金子晚嗤之以鼻,“這只配稱作投機取巧的心計?!?/br> 陸鐸玉接著道:“我尋到了當地的一位老人家,老人說這劉在薄舉家進京趕考去了,但我去他原址的故居,茅草屋看了看,在茅草屋后的空地上,發現了一座空心冢?!?/br> 空心冢? 金子晚蹙眉:“可是岳思思的冢?” “正是,”陸鐸玉點頭,“但里面卻沒有岳思思的尸體,只有一張手絹,上面寫著血書?!?/br> 金子晚伸手:“拿來我看看?!?/br> 陸鐸玉從懷里把那張手絹拿出來呈給金子晚,金子晚將那手絹抖開,一字一句地看,血書并不長,看完以后金督主滿臉鐵青,反手塞給顧照鴻,顯然怒極:“人間怎會有如此牲畜!” 顧照鴻打開手絹,那血書上,字字句句觸目驚心。 *** 四年前疊角村 炊煙裊裊從茅草屋里升起,漂浮到半空中,遠遠看去竟如同一團白云。 雖身著粗布麻衣,但仍容貌清秀溫婉的女子推開屋門,對著正在院內樹下看書的素衣男子輕聲喚:“劉郎,開飯了?!?/br> 那男人應了一聲,卻是思緒煩雜,連書拿倒了都不知,他干脆將書卷一擲,起身回茅草屋內吃飯。 飯桌上也只是簡單樸素不過的素菜與米飯,劉在薄眉間微皺,旋即又裝作無事,問:“思思,囡囡呢?” 岳思思聞言有些羞赧:“剛喂了奶,正小睡呢?!?/br> 劉在薄看著她清秀的臉,又拉過她的手,看那雙曾經養尊處優的白凈滑膩的柔荑如今變得粗糙,喃喃:“是我對不住你?!?/br> 岳思思反手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劉郎說的哪里話,你是思思的春閨夢,思思不會后悔?!?/br> 劉在薄將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再過這樣的日子了?!?/br> 岳思思笑得好看:“我信你?!?/br> *** 疊角村田府 晨光熹微,一人影便敲響了田府的側門,家丁打著哈欠來,滿是不耐煩:“有事沒事,沒事便滾?!?/br> 那人影陰惻惻,聲音似從牙間擠出來的:“我要見你家老爺?!?/br> “我家老爺也是你說見便能見的?”家丁揮了揮手,“快走吧你!” 那人沉默半晌,才冷冰冰道:“你家小公子,無需再配陰婚了?” 家丁動作頓住,從上到下打量他半晌:“……你隨我來?!?/br> 那田家老爺一聽有人送上門給自己夭折的小兒子配陰婚,匆匆忙忙地便來了前堂,卻未曾見這人渾身包裹的嚴實,只露一雙眼睛,不由得警惕心起:“你這是何意?” 那人道:“難不成田員外覺得這配陰婚是何大喜事嗎?我可是要臉的?!?/br> 田員外如鯁在喉。 那人卻是自顧自地說:“我囡囡生辰八字我已看過,與你家小公子正合,三日后我便將人尸身送過來,希望田員外能履行承諾,到時將三十兩一分不少給我?!?/br> 田員外也顧不得其他,能找到配陰婚的已實屬不易,旁的也不多問,連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知是否還需要旁的東西?” “需要,”那人影淡淡道,“一包□□?!?/br> 田員外悚然:“你,你這姑娘竟不是已死去的?!” 那人頓了下,語氣輕柔:“田員外若是不想做這樁生意了,那便當我從未來過?!?/br> 田員外見他轉身便走,思前想后,這業障也不是自己種,便也咬牙:“成交!” *** 疊角村茅草屋 劉在薄回家的時候天色已黑,岳思思也沒有問他去做了何事,只是道:“回來啦,快吃飯吧?!?/br> 劉在薄也笑得溫柔,一如他們當年在山前初見:“辛苦你了,囡囡吃過了嗎?” 岳思思點了點頭,劉在薄道:“我去看看她——你趕緊先吃飯,我去看看就回來?!?/br> 岳思思便聽話地坐下吃飯了。 劉在薄推開房門,囡囡正爬在床上吮著自己的手指,看見自己爹爹,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劉在薄也下意識地笑了,他坐到囡囡旁邊逗了她一會兒,問:“囡囡渴了嗎?” 他起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伸手從懷里拿出一個紙包,手在抖,一不小心便倒了大半包,他把剩下的又收回懷里,晃了晃那杯水,讓□□融于水中不見蹤跡,便又坐回到囡囡身邊,一點一點喂她把那杯水喝了個干凈。 那可是□□,入胃便能讓人生生痛死,何況是還未到一歲的孩童? 囡囡張嘴剛發出第一個哭音,劉在薄便伸出手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嚴絲合縫,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劉在薄未忍心看向她憋的青紫的臉,那聲音又輕柔,又冷漠:“囡囡,今生是爹爹對不起你,只怪你生的不是時候,來世,來世你再投胎到爹爹家里,爹爹定把你捧在手上,錦衣玉食地養——但今生,你就為了爹爹,犧牲一下罷?!?/br> 也就是幾瞬,囡囡便不動了,臉色青紫,唇邊淌血,竟不知是被□□毒死的,還是被她親爹爹生生捂死的。 劉在薄將手松開,輕輕地把她唇邊的血跡擦干凈,又把襁褓整理成囡囡最喜歡的舒適的樣子,輕輕蓋住她青紫色的臉。 這時岳思思的聲音傳來:“囡囡可睡了?” “睡了,”劉在薄道,“我這邊出去與你共食?!?/br> 他從這屋出去,回手把門關上,岳思思問:“我去給她掖掖被角?!?/br> 劉在薄輕輕攔住她:“囡囡睡熟了,別把她攪和醒了。你我也好久沒喝酒了,我今日去買了一小瓶酒,帶回來與你共飲?!?/br> 岳思思埋怨他:“怎么還有錢去買酒,我們不是要攢錢送你去趕考嗎?” 劉在薄道:“這如何攢的起,再說只一壺酒,無礙的?!?/br> 岳思思雖是嘴上埋怨,但心里也是歡喜的,她便拿起了飯菜轉身去小廚房:“我把飯菜拿去熱熱?!?/br> 劉在薄笑的溫柔:“好?!?/br> 他在岳思思去廚房后,便把懷里剩的那些粉末倒進了酒壺里,看著酒面上自己不甚清楚的倒影,伸手搖花了。 —————— 彩蛋: 顧少俠:金督主當真和盛云帝沒有感情? 金督主:他娘的這些小話本,全都給我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