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遇的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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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夢里,遲南恢復了視力。 夢境應該是他記憶碎片的重現,現在的他還被禁錮在畫里,視線像一臺無法扭動的攝像機,只能看到有限的場景。 是一個陰雨未晴的午后,窗簾已經拉開,臥室里卻還是暗沉沉的,就好像天再也不會亮了一樣。 遲南認得,這是游遇的臥室。 小游遇坐在床邊,閉著眼睛面向陰云密布的窗外。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總是執著于長久的面向某處,就好像時間久了,那些景物會回應他似的。 不多久,臥室的房門響了,女傭端來了藥。 “少爺,該喝藥了?!?/br> 小游遇不搭理她,女傭直接端著藥舉到他面前,重復了一次:“少爺,該喝藥了?!?/br> 小游遇卻把嘴巴抿成一條線:“我不喝?!?/br> 女傭沒辦法:“少爺不喝的話,我讓夫人親自來了?!?/br> 說話間,女傭從衣兜里弄出一只小瓶子,因為小少爺看不見,便明目張膽的朝藥碗里兌了點黑灰似的粉末,藥汁立刻呈現詭異的暗紅色。 小游遇聽到‘夫人’兩個字,臉色微變,女傭看在眼里趁熱打鐵:“聽話,夫人平時拍戲這么忙,我們不要給她添亂了,少爺好好喝藥,身體才能好起來?!?/br> 小游遇拿過藥碗,女傭在旁繼續催促:“夫人喜歡乖的小孩,少爺聽話喝藥,夫人才會喜歡…” “我知道,mama喜歡什么樣的小孩?!?/br> 說話間他彎起唇角,笑得溫和又安靜,像個惹人憐愛的小天使,可手上的舉動卻不是那么回事。 他從容的將藥汁倒在地上,乳白的地毯上立刻暈開一片嫣紅,觸目驚心似濺開的血。 最后,他把倒空的藥碗遞給女傭,依舊微笑著:“喝完啦?!?/br> 女傭臉色驟變,邊清理地上的藥漬邊冷聲說:“那我去請夫人了?!?/br> 女傭離開后,小游遇臉上的笑消失,又和最開始一樣空漠的面朝看不見的遠方。 直到門再次被推開,小游遇的神色才有些微變化。 “怎么又不聽話了?”白穎芝推門進屋,順手開了燈。 她聲音是捎著笑意的,可畫中的遲南清楚看到她臉上滿是不耐煩。 “媽?!毙∮斡鲛D過身來,用側臉對著她。 白穎芝蹲在他身前,余光掃了眼地毯上血漬一樣的藥汁:“你鬧脾氣,給我和梅姨都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呢,不聽話的小孩是要受罰的?!?/br> 小游遇的睫毛顫了顫,而后熟練又乖巧的伸出左手。 他蒼白干瘦的手臂上滿是指痕和針眼,密密麻麻讓人不忍直視。 白穎芝握住他的手,拿出古銅色的細針,朝小游遇的中指扎去,還毫不留情的掐擠他的指腹,直到血水滲出,匯成黃豆大小的血珠子,白穎芝拿出一張類似符紙的東西將血吸干。 從頭到尾小游遇眉頭都沒皺一下,像是習以為常了。 白穎芝按住他中指的傷口止血,聲音溫柔得像慈母:“你身體不好,得長期喝藥扎針,不然病怎么能好呢?” “媽,我得了什么???”小游遇發問。 白穎芝動作一頓:“很重的病?!?/br> 小游遇不動聲色:“為什么不讓我住院?” 白穎芝神色僵了僵:“住院有什么好的?我們有家庭醫生?!?/br> 小游遇點點頭,唇角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是嗎?” 白穎芝終于不耐煩的皺眉:“你還小,解釋不清楚,等你長大了告訴你?!?/br> “希望,有這一天吧?!毙∮斡稣f完這句話,就把自己卷進被子里,不打算搭理人了。 白穎芝拿著沾了血的符紙起身離開,走出房門前留下一句話—— “游遇啊,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mama會一直很愛你的?!?/br> 房門合上,光線暗淡的屋子回歸死寂,小游遇在被子里無聲的笑了笑。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小游遇重新坐了起來,他順著床爬到和遲南只有一步之遙處。 對著遲南伸出手。 應該說,是對著《哭泣的少年》伸出手,輕輕的摸著,臉色變得平和安靜,他說—— “你在嗎?” 被遺忘的記憶像潮水涌來,遲南一點一點拾取記憶碎片,才想起自己是畫中靈的時候,小游遇似乎經常對著他講話。 至于說了什么,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你真的存在嗎?” 就在記憶的色澤變得越來越鮮明時,遲南眼前突然像接觸不良一樣,畫面滋啦滋啦閃個不停,小游遇的模樣也變得模糊扭曲。 最后‘咔——’的一聲,信號中斷,所有畫面消失,遲南再次失去了視覺。 還差一點點就… “你是做夢了嗎?”還是小游遇的聲音,但和夢里遲南認識的小游遇有些微不同。 他繼續說,“真稀奇,在噩夢世界里還能做夢?!?/br> 遲南沒說話,小游遇的腳步聲繞著他轉:“夢到什么傷心的事嗎?臉色這么難過?還哭了?嗯?” 遲南卻突然來了句:“你的眼睛怎么恢復的?” 小游遇戲謔的笑了笑,踮起腳挽住遲南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說:“你猜?!?/br> …… 遲南是被鬧鈴聲吵醒的,一陣冷風刮在臉上。 南面的窗戶不知什么時候敞開了,房中溫度驟降。 遲南畏寒,整個人縮在薄被里,極不情愿的探出手,摸索著按掉手機鬧鈴。 鬧鈴對他而言,大多數時候隨緣。 他翻身準備重新入睡,突然有個濕濕黏黏的東西垂到臉頰上,噓得他癢癢。 遲南煩躁的扯了扯垂下的東西,迷糊間覺得這玩意兒觸感像是一縷頭發,捏在手里冰冷又濕潤,發絲間還能滲出液體來,濕乎乎糊了一手。 滴答。滴答。 從頭發滲出的血水漫過床沿滴落在地板上,這間客房沒鋪地毯,血滴聲格外刺耳。 血水也浸濕了地上的陣法、床頭的糯米大蒜和符篆,觸目驚心嫣紅一片。 可遲南已經轉身又要進入夢鄉。 女鬼:“……” 作為配戲演員她很努力,發揮死亡特長和優勢,用夸張的弧度歪著腦袋,頸骨隨之發出咯咯咯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響。斷裂的吼骨更深的刺破皮膚,粘稠的血從筋rou相連的皮膚組織滲出,滴在遲南的臉頰上。 遲南毫無知覺,又將頭埋進枕頭里。 女鬼:“……”這瞎子是在無視她對吧? 女鬼又看了眼遲南放在床頭的大蒜糯米陣:“……”這是看不起誰呢?把我當僵尸對付? 因為人類的恐懼很大一部分來自視覺,遲南是個瞎子,女鬼無法用自己得天獨厚的恐怖模樣嚇他,只得賣力通過其他渠道營造恐懼。 比如她榨干自己的最后一滴血,讓整間客房血腥彌漫腥臭沖天;比如她吊著自己快要斷裂的脖子,拼命搖晃身體讓床咯吱咯吱的晃;比如她打開窗戶,讓陰冷的風吹進屋里;比如她現在抬起血淋淋的手,就要朝遲南白皙纖細的脖子抓去… 睡迷糊的遲南當然不知道女鬼有多努力,他只感覺有什么東西拉開了他的棉被,又刻意將溫度調低干擾他睡覺,還把他捂臉的枕頭弄掉了。 遲南這人沒什么脾氣,唯一的脾氣就是起床氣。 他不耐煩的皺著眉,眼角隨之滲出淚水。 睡覺時他的眼淚往往是不受控的,一旦開閘就嘩啦嘩啦停不下來… 正要置他于死地的鬼手突然頓在半空中,久久沒落下。 女鬼看到他眼淚的瞬間,血紅的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滿臉不可置信,瞬間僵硬如石雕,比中了天師的符篆還要恐怖百倍。 遲南的眼淚沖淡他臉上的血漬,滴在滿是血污的枕巾上,屋子里的血味也變淡了。 女鬼像是見到鬼一樣怕得渾身劇烈發抖,床也隨著她的恐懼抖動不止、行將崩塌。 可饒是動靜這么大,遲南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別吵,正夢到關鍵的時候…”遲南在半夢半醒間喃喃了一句。 女鬼本來就煞白的臉色已經發青,扭曲的脖頸三百六十五度旋轉想要逃離,可她身上卻動彈不得。 她無助的張開血盆大口:“嗚嗚嗚嗚救——” 遲南不耐煩了,抽出放枕頭邊上、之前小游遇給他擦眼淚的手帕,不偏不倚朝女鬼的血口塞去—— “別吵?!?/br> “嗚……” 遲南把頭縮進被子里,這一下,女鬼果然不再吵他。 因為女鬼已經僵硬的懸掛在他床頂,咬著滿是遲南眼淚的手帕,再也無法發出一點響動。 女鬼死了。 遲南終于如愿以償,沉沉的再次睡了過去,很可惜,他沒能再夢見那間臥室,也沒再見到當年的小游遇。 雖然是農歷七月的盛夏,但因為是在噩夢世界的緣故,九點多天才蒙蒙亮。 因為窗戶被女鬼打開了,晨光漫入屋中,遲南的睡眠也變淺了。 他迷迷糊糊的翻了幾次身,睡意淡去,意識漸漸回籠。 他點擊手機屏幕,手機報時九點四十。 …遲南瞬間清醒,警覺的坐了起來。 怎么回事?他錯過了試戲時間嗎?那他的計劃豈不是就泡湯了… 原本遲南想得好好的,用黑茶教的辦法對付女鬼,然后用女鬼代替自己成為尸體。 畢竟白穎芝說過,試戲時可以即興表演,那就意味著他可以找替身演員吧… 可是現在好像搞砸了。 遲南沮喪的抹了抹眼睛,動作一僵,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空氣里彌漫著什么奇怪的味道…腥臭無比。 遲南將手湊到鼻子邊嗅,強烈的血腥味讓他立刻警覺起來…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遲南開始朝身側仔細摸索著,大概過了三分鐘,突然‘咔——’的一聲響,掛在蚊帳上的女鬼頭顱終于不堪重負,僵硬的滾了下來,掉在枕頭邊。 遲南伸手一摸:“……” 他終于發現自己床頂蚊帳上掛著一具干涸的女尸。 看來黑茶給的驅鬼辦法很有效啊…遲南心中感激。 他將女鬼的尸體從蚊帳上弄了下來,整整齊齊擺在床上,然后用內部電話呼叫梅姨,拜托她送了一套干凈的換洗衣服過來。 衣服送來后,遲南雙手合十對女鬼尸體說了句:“得罪了?!?/br> 而后脫下身上血淋淋的衣服給女鬼尸體換上。 大功告成,系統終于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恭喜‘遲南’順利通過噩夢故事觸發點:尸體扮演環節。] [夢游人‘遲南’在試戲過程中全情投入、演技卓越,即興表演部分對情節的處理和角色的把控能力尤為突出,精彩的表演獲得造夢主的青睞。] [好感值將在副本結束后統一結算,敬請期待] [請夢游人‘遲南’再接再厲,在接下來的噩夢中收獲更多的好感度。] 噩夢系統匯報完畢又隱身了,遲南松了口氣。 他猜得沒錯,試戲果然是刷好感的重要劇情點,現在他恨不能每晚都有劇本找上門、有女鬼來面基,讓他無限刷好感。 善后完畢,遲南摸索著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沖掉一身的血污和起床氣。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的響,遲南聽不到有人猛拍他臥室的門。 …… 昨天夜里,黑茶在床上左思右想,還是擔心這個瓷人偶般的小瞎子,一點多的時候索性從床上翻了起來,準備去他的房里過夜。 可不知是因為規則,還是女傭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事先從外向里把他的房門和窗戶鎖死。 手機又沒信號,無法聯絡其他人… 黑茶有心無力,惴惴不安的等到天明,就聽到‘咔嚓’一聲,房門的鎖被打開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沖到遲南的客房外,砰砰砰拍門—— “遲南!遲南!你沒事吧?” 無人回應。 黑茶額上手心都浸出冷汗,他是個急性子暴脾氣,最忍受不了杳無音信,開始猛踹房門,因為動靜太大驚醒了隔壁的程旭。 程旭是老夢游人,很懂得不要多管閑事的道理,昨夜聽到詭異的尖叫聲也沒搭理,現在天亮了,終于肯探出頭來,看黑茶火急火燎的樣子問道:“怎么樣,遲南還好嗎?” “不知道!拍門沒人應!”黑茶三四腳破門而入,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 “不好!”他沖進屋里,程旭遲疑片刻也跟了進來。 “啊這…!” 當黑茶看到床上躺著一具血水干涸、面目全非的尸體時,情緒劇震,片刻眼睛就濕潤了。 老手程旭也震驚得退后了一步,整個人僵硬如雕塑。 太慘了、死相太慘太可怕了… “早知道會這樣,我昨晚就應該堅持和遲南一起待著,管他什么屁規則呢!” 黑茶是性情中人,也是個純新手,沒經歷過死亡,對遲南又十分喜歡,看到尸體后當即情緒崩潰,一拳頭砸在墻上,他的舉動驚動了二樓的所有夢游人,也讓在浴室洗澡的遲南聽到了。 好像是黑茶他們過來了。 “早上好?!边t南迅速穿好衣服,從浴室里探出頭,很有禮貌的問候。 所有趕過來的人都怔住了,困惑的看了看床上慘不忍睹的尸體,又看了看頭發還淌著水的小瞎子。 “遲南?你…你沒事?”黑茶從悲傷中回過神,情緒大起大落的,他有點懵了。 遲南用浴巾在頭發上一陣亂揉,因為洗了熱水澡的緣故,他蒼白的皮膚總算浮了點血色,眼角兩顆淚痣也顯得更加生動:“嗯,我沒事,洗澡呢?!?/br> 程旭的女友安然瑟瑟發抖,目光在遲南和尸體間流連,悚然說:“可是這明明…他會不會是鬼變的來糊弄我們?” 遲南哭笑不得:“我是活的?!?/br> 除了黑茶的眾人:“……”我們不大相信。 “可是,我記得昨天遲南穿的就是這身衣服啊…” 遲南沉默一瞬,說:“我頭發沒她這么長?!?/br> 眾人:“……”雖然但是…這種時候誰會在意頭發長度這種細節??! 黑茶稍稍緩了過來,看到鮮活的遲南松了口氣,指著床上的鬼尸問:“床上這玩意兒怎么回事?” “尸體,我找的替身演員?!边t南理所當然的說。 ※※※※※※※※※※※※※※※※※※※※ 小哭包:每天都想和鬼面基呢 …… 小哭包的眼淚超好用,然后魷魚這家伙從小是病嬌…… 今天超粗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