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炒

    兩位當事人都混亂起來, 他們在此刻一言不發，有些別扭地來回踱步。不同之處是，楚月怡是在角落里徘徊，時光樺則是在設備箱旁。

    片刻后, 楚月怡終于克服心理障礙, 她重新回到桌子旁，悶聲催促時光樺：“快收起來?！?/br>
    楚月怡：公開處刑結束, 我要重拾臉面。

    時光樺聽話地合上設備箱, 想要妥善地保管禮物。

    總導演察覺雙方的安靜，他無奈地說道：“這也沒什么不能拍的??？”

    楚月怡不過是送給時光樺一只麥克風, 何必還偷偷摸摸、拐彎抹角，猶如諜戰劇里的地下黨。

    角落里，年紀尚輕的女編導們用手機在小群里吐槽：[老大真直男啊。]

    [所以有些網友吐槽也沒錯, 他根本就嗑不到自然糖。]

    [大家是想摳真糖, 并不是要嗑硬糖。]

    [我們好像在辦公室里訓話早戀學生。]

    [打錯比方了, 老師是著急早戀, 咱們是著急不戀。]

    小程相比總導演的迷糊, 他更加單刀直入，好奇道：“但為什么突然要送禮物？”

    楚月怡含糊道：“想送就送了?！?/br>
    小程：“最近有什么節日嗎？”

    時光樺一愣, 打開手機上的日歷, 瀏覽離得最近的節日, 緊接著局促地抿起嘴角。他不敢直視楚月怡，微微地低下頭去，小聲詢問道：“……情人節禮物？”

    春節已經過去，又無其他節日, 離得最近是情人節。

    楚月怡：“?。?？”

    楚月怡忙不迭擺手，難得結巴起來：“這真的只是恰巧撞上……”

    小程酸得猶如檸檬, 吐槽道：“我也好想恰巧收到這種禮物?！?/br>
    時光樺無聲地緊盯著她，他的眼眸猶如閃光的黑曜石，明顯也不相信她的說辭。

    楚月怡原以為此事能翻篇，誰曾想突然被盤問起來，忙道：“這就是回禮，你就當還禮！”

    沒錯。

    她以前收到過他的演出服，所以購買麥克風來回禮。這絕對合情合理，不摻雜任何東西。

    時光樺微怔，他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又慢悠悠道：“但你回多了?！?/br>
    時光樺比她更了解麥克風的價格，倘若按照她的常規習慣，應該還差不多的禮物，而不是挑更貴重的東西。這才是跟營業同事合作的正經態度，既能夠還人情，又不會給壓力，一來一去就兩清。

    但她選的禮物比演出服貴，那他就可能再給她送禮，這不像是她想要的結果。

    楚月怡面對他不緊不慢的質疑，她在此刻焦頭爛額起來，完全不懂他平時是憨憨，現在為何思路如此清晰。她當然知道該還同價格的禮物，但她那時覺得流光黑更適合他，便頭腦發昏地定制麥克風，暫時忽略后續的細節問題。

    別問她為什么會大腦掉線，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下單。

    沖動消費果然不可取，現在就迎來連番追問！

    楚月怡簡直要被眾人追問到麻木，她有些惱羞成怒，又有點氣急敗壞，明明就想輕描淡寫地送他禮物，現在卻被這些人越攪越亂，終于在重壓中徹底黑化。

    她本來想做好人，但他非老追著問，休怪她拖人下水。

    楚月怡停下焦躁亂轉的步伐，她綻放出燦爛的笑意，和緩道：“啊，沒有回多呀?！?/br>
    時光樺淡淡道：“有?！?/br>
    楚月怡笑道：“這不是要開通時老師的特權，就說看看氪金能不能解決，我還怕這一點禮物不夠呢，畢竟有人說‘光充錢還不行’?！?/br>
    時光樺：“……”

    小程兩眼發懵，他不敢置信地掃視時光樺，驚道：“你能提供什么特權？居然還可以這么值錢？”

    小程：沒想到你竟是撈錢的男孩子，而且有此等好事還不叫我！

    時光樺辯解道：“我沒……”

    “誰知道呢?！背骡迫坏?，“我也是出于好奇，這不剛剛充完錢，還沒體驗過服務?！?/br>
    時光樺耳根發燙，他深深地盯她許久，啞聲道：“……你想要什么服務？”

    他算是看出她被惹炸毛，現在明顯要整自己一把，展現卓越的語言功力。

    小程看熱鬧不怕事大，煽風點火道：“態度不夠恭敬，既然收錢辦事，稱呼也應該改，該說‘老板，你想要什么服務’?！?/br>
    時光樺：“？”

    楚月怡跟小程一唱一和，她挑剔地看看指甲，猶如傲慢的客戶，不滿道：“你們工作室氪金體驗極差，難道還要我教如何服務？我感覺應該退款?！?/br>
    小程忙不迭道：“對不起，請不要投訴退款，我們立刻上崗培訓?！?/br>
    他當即拍拍立在原地的時光樺，嘟囔道：“稍微有些眼力見兒，不要敗壞工作室招牌！”

    時光樺身軀僵硬：“……”總覺得工作室招牌早被你們奇怪的話敗壞。

    楚月怡將桌上的麥克風箱收到一邊，她順理成章地坐到黑色轉椅上，接著就喃喃自語，聳動起自己肩膀，暗示道：“最近工作好忙，感覺不太利落……”

    時光樺接到信號，他抬腿走來，站在她身后：“需要給你按按么？”

    楚月怡佯裝思考：“嗯，這算是特權服務？我都不知道自己額度夠不夠，誰讓有些人說光充錢還不行呢？”

    時光樺哪能不知她內涵自己，低聲道：“是你就行?！?/br>
    他的語氣過于自然，讓她的心跳漏半拍。

    楚月怡本來還想故意刁難一番，無外乎是別給我按壞云云，如今卻聲音漸弱：“……那按吧?！?/br>
    時光樺認真地伸手給她捏肩，他的手指溫暖干燥，按摩的力度適中，還真挺有兩下子，瞬間就讓人解乏。

    楚月怡剛開始就是折騰人，現在也驟然放松下來，索性任由他擺布，偶爾還哼哼兩聲。她最近確實非常累，進組前工作壓得太滿，腦袋里就沒有空閑思考，難得地享受起來。

    時光樺見她舒服地瞇起眼，他的目光也柔和起來，不輕不重地捏著，促使她肩頸放松。

    楚月怡首次體驗完服務，她左右活動一下脖子，點評道：“不錯，就是有點無聊?！?/br>
    時光樺：“那要出去轉轉嗎？”

    楚月怡面露詫異，下意識道：“但專輯不是還沒……”

    時光樺平靜道：“你不都充完錢，還需要工作嗎？”

    楚月怡聞言起身：“也是，走吧，畢竟剛氪完?！?/br>
    楚月怡：我可是尊貴v8用戶，哪還用管凡塵瑣務。

    兩人原計劃是制作數字專輯，但仔細想來楚月怡又不懂，無非是節目組的常規內容。時光樺現在主動要求外出，導演等人也沒有多余意見，實際上合作專輯的素材夠多，拍些別的也沒關系。

    楚月怡和時光樺穿好外套、戴好圍巾，又跟工作室的小程道別，這才從大樓里走出來。文創園內相當安靜，眾人都在樓內忙碌，園區里卻沒什么人。

    冬日的氣溫微涼，楚月怡站在樓門口，她呼吸到新鮮空氣，多日勞頓略微緩解，有種天高海闊任鳥飛的錯覺，又輕輕哈出一口白氣，疑惑地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時光樺聞言一懵，他就是想帶她出來，如今卻被問住，當即拿出手機，輕聲道：“稍等片刻，我查一下?！?/br>
    楚月怡：“？”

    楚月怡目睹他專心致志地搜索附近游玩地，她剛剛還覺得他思路清晰，現在又忍不住吐槽：“所以我們沒有目標，你是頭腦一熱出來?！?/br>
    她還以為他有錄制想法，原來都沒確定目的地。

    時光樺抬眼望她，他眸光微深，意有所指道：“畢竟我沒出售過服務，今天也是頭一回上崗?！?/br>
    他沒料到她會送禮，也沒想到自己的業務里，居然還有新的服務項目。

    “頭一回上崗又怎么樣，我帶你……”

    楚月怡剛想說自己帶他新年游玩時，早就提前做好規劃，起碼列出各類選項，然而她又想起如今在錄制，不應該暴露私下的互動，立刻將嘴邊的話收回去，重新組織好措辭：“即使是頭一回上崗，也該琢磨客戶需求，不要總讓老板開口去說，應該在老板想起前就給……”

    她如同教育下屬的小領導，話術真可謂嫻熟：“客戶提要求就晚了，要先一步有行動，這才叫服務意識?！?/br>
    時光樺沒怎么上過正經班，居然也能在此刻挨訓：“……”

    時光樺瀏覽完手機屏幕上的信息，耳畔邊又是她不疾不徐的輕柔嗓音，他并沒有立刻應聲，反而低頭牽起她的手，無言地將其緊緊握住。

    他的手掌比她寬大，溫暖地將她包裹，瞬間驅散冬天的寒冷。

    他的動作相當突然，簡直沒有任何理由。

    楚月怡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瞳孔微顫地望他，一動也不敢動。

    時光樺面對她惶惶的反應，他并沒有松手，反而拉著她走，平和道：“客戶提要求就晚了，要先一步有行動，這才叫服務意識?！?/br>
    楚月怡：“??？”

    時光樺握著她的手晃晃，慢條斯理道：“服務意識?！?/br>
    楚月怡：“？？？”怎么還有這種服務？

    楚月怡干巴巴道：“……你服務真挺多，還有什么項目，我好做點準備?！?/br>
    時光樺回頭瞥她一眼：“給你唱歌？”

    她想要聽他唱歌，那他沒道理拒絕。

    實際上，如果不是總有鏡頭跟著拍攝，他收到禮物時就想為她唱歌，不管是多少首情歌都無所謂，只要能向她抒發心意就好。

    他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擅長音樂，能用多變的音符告白，起碼不會令她乏味。

    楚月怡心說唱歌聽起來正常很多，又遲疑地問道：“就唱歌嗎？”

    時光樺補充：“唱一整天?！?/br>
    楚月怡挑眉：“一整天就光唱歌？”

    時光樺聞言停下腳步，他察覺她的不滿意，錯愕地回頭望她，模糊地應聲：“嗯?！?/br>
    他覺得唱一整天情歌可以了。

    楚月怡一本正經道：“這服務略微敷衍，還有別的內容嗎？”

    楚月怡：休想唱歌就將人打發。

    時光樺面對她鄭重的神色，心想反復表白都不夠，自己還能有什么服務。他略微一想，臉上莫名其妙泛起赧意，連帶喉結也上下滾動，突然焦灼不安起來。

    時光樺牽著她的手都有些發燙，他用另一只手捂唇掩蓋神色，不好意思地發聲：“……你還要什么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