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可是,我無法控制人與日俱增的仇恨,他的仇恨…… “如果最終不可收拾,他的仇恨,我替你承受?!被迷仑5亻_口。 我倏兒笑了笑,他越來越能猜我的心思了。不覺欣悅:我的月??!萬年前的那場惡戰中,若是死在了你手里,我不會有半句怨言。而事實,不管你愿不愿意,注定了……你是我的…… 就如現在,你能把自己的一切交付給我,我也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給你,與生共滅,永不背叛,不單單因為血交的關系…… 谷江城西面的湖泊對岸,空中妖氣彌漫,群魔涌動,不久前襲擊圖騰的妖魔聚眾于此:雙殺、暗x、舞蛇女、巨方怪、介x、鶚姥、天魔情哲、柏墀,而九目、鬼枯、呼狴x與蠹魍被帶去了魔域,另有幽媚、狼聿邪、雪妖、牛鬼、白鶴、炎魔炎鐸香、陰魔陰百煞、血魔元道等。 湖面上騰起濃黑的霧氣,里面走出三個身影:居中者為黑色披風、骷髏面具的尸鬼,左右兩邊同為披風裝扮的一男一女,相貌出眾,男的英挺柔俊,女的秀雅端莊,一眼瞧去,金風玉露,雙壁天成。 “尸鬼大人,侍者大人?!痹狼溉皇┒Y。 “魔王大人座下的兩位親侍,焰錐和焰狐已蘇醒,他們會助魔王大人的靈魂復蘇?!笔沓辆徴f,“夜落那邊……”遙望谷江上空的淡淡光云,“有行動了?!?/br> “尸鬼大人,呼狴x他們如何了?”介x站出來問。 “魔池中煉出的魔晶,凝結了數以萬計的妖怪精魄,是我魔族之寶,魔晶自可恢復他們受損的元神,只需要時間?!鼻度肓四ЬУ脑?,值得見證……空洞的骷髏眼下劃過一抹陰光,“十顆魔晶,他們三個各據其一,除去白鶴、幽媚、舞蛇女、介x、柏墀五顆,最后兩顆給焰錐和焰狐,以作解除紋封催醒魔王靈魂之用?!鞭D問血魔,“對夜落調查得怎樣?” “無論何時,夜落身邊必有幽冥使者相隨,許是由于他的靈力突然間大減,體質也似弱柳扶風,其中原因卻不大得解?!?/br> “尸魔倒為我們做了件嫁衣,他很會精打細算,在那個叫歐凝的女娃意識里留了點東西,恐怕唯一沒料到,最后竟是給我們大開方便之門,當初被他盜走魔王大人的魔蓮不算太壞?!币鹿诔?、雖不算英俊瀟灑,可又不失剛毅英氣的陰百煞諷笑。其外表與名字完全不相稱,名為陰魔,實際陽剛味兒十足,體型健碩,用一個單詞形容便是,非常的……man。 “不否認歐凝起了作用,但不能為全解?!痹澜又f,“此外,我還發現了一件挺有趣的事,有個叫尹劍的年輕人,曾是楚瀟然的學生,現在兩人是仇敵,好像有深仇大恨?!?/br> “哦?楚瀟然的仇敵嗎?”舞蛇女挑起眉梢,綿柔一笑。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尹劍……他手里有一顆藍晶,那顆晶石受到不少妖怪覬覦,是真正的神物,并且,晶石上殘留的靈力和夜落十分相似?!?/br> “那是夜落大人的?”牛鬼想都不想地蹦出話。 “這可作他靈力大減的一種解釋了?”炎鐸香似有所悟,手肘碰了碰身邊心不在焉的少年,半開玩笑地問,“情哲,你的看法?” “嗯?”少年懶懶回神,答非所問,“哦,我只對他身邊的幽冥使者感興趣?!表虚W過一抹寒冽。 “……”傳聞中的牛頭不對馬嘴。 “他的晶石和幽冥使者?”尸鬼沉凝了會兒,“或許,對今時的夜落,我們可以……”骷髏洞孔后有股深意不明的笑:鬼族公主與魔王大人……夜落,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事,總逃不開…… 激戰之誰堪憐 第十一話 一生最大的賭注 明亮的大廳里,眾人齊聚一堂,莫辛如往常那般窩在柔軟的大椅里,余下花憐、鄭謙、譚自歸、楚瀟然、黎修、邱問宗、小善、狄超等人或坐或站,表情不一,有輕悠、有凝肅、有冷靜、有平和、有惱恨……芷曼和蕊華去照顧受傷的iris與其他數十名重傷者,說重傷,實與癱瘓無異,能不能醒仍是個未知數。 “為布五行陣,御靈師損失慘重??!”莫辛仰靠著椅背,呆呆地盯著天花板,兩只拳頭攥得很緊。 “斬妖除魔,總免不了犧牲,”鄭謙推推鏡框,“死亡時時刻刻伴隨著御靈師,今天還生龍活虎,明天就可能成為一具死尸,每個御靈師都要有這份覺悟。雖然痛惜,但是,我們依然要踏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前進,同妖魔決一死戰,這是御靈師的宿命?!?/br> 宿命?莫辛在心里冷笑,如果是宿命…… “索性陣法完成了,三天后,一些雜碎妖靈就會覆滅,剩下比較難纏的也容易清剿?!钡页淙徽f道。 “可那些幽冥使者……”黎修擰眉。 “阿辛小姐,復原圖做好了?!睒巧?,宮錦凡在廊邊望著眾人。 密室的大指揮臺上,光束中一名銀白麾衣男子,一名藍色古裝衣裙女子,一名淡黃連衣裙的小女孩。 一行人圍聚在臺邊望著影像沉靜不語,不止驚于其容貌之美,更嘆于其力量之強,男子與小女孩是——風鈴家的“親戚”,不難判斷那女子也與風鈴存在千絲萬縷的關系。 楚瀟然定了片刻,隨口說:“我去看看飛煜?!鞭D身向外走去。 “是該把他看好,”鄭謙語氣無一絲溫度,“萬劫塔極有可能也出現了幽冥使者,他是唯一清醒的目擊證人。還有,他的魔靈之力……要多防范……” 楚瀟然嘴角噙著微淺的笑,沒說什么,略揚揚手,步子未停繼續往前走。 “我也去看iris嫂子?!睂m錦凡尾隨。 一扇門自行開啟,面色蒼白的iris進來,楚瀟然沖她淺淺點了下頭,不緊不慢跨出門外。 “嫂子,你醒了?!睂m錦凡有絲欣喜,扶她來到指揮臺邊坐好。 看到影像中的男子時,她驀然一怔:煦?!……什么狀況???! “現在,對風鈴作何處置呢?”譚自歸提出。 莫辛看了眼iris,又望向臺中的影像,平緩說:“這個叫‘煦’的男人,救了iris……”余光瞥見她震愣了一下,轉回目光繼續道:“這個小姑娘叫妙間,iris和楚瀟然去灃山老宅沒看到的那個親戚,大概就是這位古裝美女了,叫璇璣。都是夜落的親隨,幽冥使者……嗎?” “他們似乎并沒有惡意?!被☉z溫言。 “有沒有惡意是另一說,”鄭謙手扶在臺面,緩緩坐下,神情冷肅,“那風鈴有個叫夜離的弟弟,她本姓夜,又是老宅的主人……夜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這回是自己跳出來了?!?/br> “夜落?幽冥使者?”iris弄糊涂了,“阿辛,你剛才說……是煦救了我?他……是幽冥使用?”風鈴……是夜落?怎么……全混亂了? “嗯?!澳梁唵螒藨?。 “仔細想想,他們都是在關鍵時候出現,那些妖怪又對其存有敬畏,主動撤走,五行陣能完成更像是他們幫了忙?!被☉z再開口。 “那女人上次打傷了我,可昨晚她的確幫了我們不假?!睂m錦凡從旁佐證。 “夜落的惡行人盡皆知,他們會幫忙,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毙∩茟嵖?。不想這無意說出的一句話令在場者陡然驚顫—— “五行陣?!”譚自歸道出眾之所想。 “應該不會,”靜穆半刻后,狄超接話,“我解開了東逸古剎的天咒紋,沒發現異常,如果被做了手腳,我們不會毫無知覺,五行陣也不會這么順利了?!?/br> “話不無道理,”邱問宗表示認同,考量了會兒,兀地問iris身邊的少年,“錦凡,能把風鈴的影像調出來嗎?” “哦,稍等一下?!睂m錦凡忙應,坐到旁邊的電子屏幕前,手指飛速敲著鍵盤,原先三幅影像消失,換上一位嬌小可愛的女生,素凈的娃娃臉漾著微微笑意,烏黑的長發扎起幾縷垂在腦后,穿一件淺色v領短衫、米色長褲,腳上一雙白運動鞋,怎么看怎么普通,和前面幾個簡直是霄壤之別,天外飛仙和凡夫俗子之差。 黎修盯著那張臉,心頭涌出異感:“這是……風鈴?……有點眼熟?” “黎大哥,你認得她?”小善疑惑的話語引來眾人視線。 黎修低首冥思,沒幾分鐘驟然抬頭,想起來:“她是丁靈??!” 眾人大疑,莫辛尤為詫異—— 黎修解釋,去年曾有個懂得奇門異術的女生找到他,說他們學校里有只九百年的狐妖,希望他可以相助剿滅。黎修不清楚那女生如何知曉他身體的,卻不能對這么一只危險的妖物放任不管,所以應答了下來,同蕊華一道將她誅殺。 那只狐妖,就叫丁靈,和面前的女孩十分相像。若非親手殺了她,黎修斷難相信她還活著,并且可能是夜落。 “風鈴、夜落、丁靈……”莫辛晃晃腦袋,復雜??!但越來越接近了…… “馬上對風鈴實施二十四小時監視,如有必要,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掉一個?!编嵵t發令。 “哈哈……”莫辛忍不住發笑,學汪精衛么?連連擺手,“老鄭??!你想得太簡單了,她身邊的人有多厲害你昨晚不看到了嗎?會給你機會下手?這件事呢,交由我來辦,我全計劃好了,暫時別打草驚蛇?!?/br> 鄭謙黑著臉,沉默須臾,鏡片暗下,“阿辛,希望你的結果不會太壞?!?/br> 莫辛順下眼眸,心想:自然,即便你察覺到了又怎樣,至少做過,賭了這一把,我就不后悔,哪怕前方是懸崖,面臨的是粉身碎骨……只因,這是我一生最大的賭注…… 近兩日,世界清靜不少,空氣聞著舒服多了。 我舉頭望藍天,低頭思試卷,期末考呀期末考,腦汁糾結。bingo,靈光乍現,發揮我的“超能力”吧!嚯嚯……內心的小惡魔抱著小叉戟手舞足蹈,耶耶!咱不剽太多,過線就好。異于常人的身份,好哇好哇…… 關于那晚的驚天動地,報紙沒登,網上沒影,偌大個谷江城,硬是沒一人知道,我不禁再次感慨:御靈師,人類的偶像! 摸摸脖子上的銀質項圈,暴汗:兩年前是小鈴鐺,兩年后升級成項圈,我怎地老是被當成寵物的命? 回到昨晚,去看佳穎,她笑嘻嘻地說要送我禮物,繼而從背后晃出一只項圈給我套上,熟練地鎖好,抓緊小鑰匙,掛到自己脖子上,說,這項圈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嗯,做工很細致,光看那繁瑣的鎖孔就知,上面還刻有幾朵紫羅蘭——謂之她的幸運之花。項圈大小正合適,套著不松不緊,難為她花了大把心思,甚至為此拉下面子找嚴俊幫忙。 總而言之,她說,以后,再也不怕找不到我了。 我黑線:小佳穎,咱不帶這樣玩的。 激戰之誰堪憐 第十二話 但愿我們不是敵人 指尖輕點,項圈暫時隱去,可不能讓佳穎看到風鈴頸上套著她的專屬物??!我輕快地走在校道上,定睛一瞧,樹蔭下長椅中的身影—— “筱貞!”好久沒見她了。 聽到聲音,她緩緩轉過頭,面部消瘦發白,下巴更尖,像剛大病了一場,叫人心生憐惜。臉上冷淡麻木,語氣平平,“是你??!” “筱貞,你怎么成這樣了?”我坐到她身邊,關心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話未出,她眼眶中先溢滿淚,忙用手擦去,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我……我媽……” “阿姨?她的手術不是很順利嗎?我最近一直沒去醫院,也沒去探望你們,她還在調理嗎?”我裝糊涂。 “她……她……”她捂住了口,狠狠啜泣幾下,苦澀道,“她……死了……” 看她傷心欲絕,淚如不斷線的珠子,我說不出話安慰,攬過她顫抖的身子,任憑她埋在自己肩頭哭泣…… 等她哭夠了,稍稍理了理衣衫,擦擦通紅的眼睛,情緒穩定了很多,拾起長椅上的背包和書:“我下午有考試,先走了?!?/br> 悲痛中能想起考試,該說她什么呢?好學?書呆子?不,是理智,她走開時的眼神,很平靜、堅強……或許不是真正的堅強,而被另一種東西覆蓋。那種東西,尹劍眼里也有——是仇恨。 考試周,學校沸騰了,花癡漲潮了,小離金盆洗手了(原因:他是實習講師,實習期結束,就不想干了,在家宅),尹劍重出江湖了(失蹤大半個學期的尹大少歸來,讓花花們的喜悅之情如長江泛濫)。 佳穎的心情上了云端,以姍話本不多,自被小離救回來之后更沉默了,嚴俊和杜安卓臉色不太好,像很勞累,提不起精神??伤麄兌疾辉附忉?,杜安卓只敷衍說考前突擊晚上熬過了頭,很正常。 我想,他倆八成又亂來了,五行陣已布好,縱使有那份心想做點什么,暫時也不需他們如此奔波……五行陣么?借著御靈師的陣法,谷江——終將成為我的舞臺。 這幾日天天躲著尹劍繞道而行,避免“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小時的考試,我二十分鐘搞定,且題目答滿,史無前例的……快,滿座同學與監考老師懷疑加驚羨,要知,許多同學才剛做到四分之一。 最后一場,照舊,踏出教室:呼——從沒哪次考試能考得這般得心應手,這么……驚世駭俗,爽??!是的,我喜歡考試了。 教學樓底,被逮個正著,遠遠樹底下英俊挺拔的清泠貴公子……和安靜韶顏的……以姍同學!似專等我出現,看到他們的剎那,恰好對上兩道直射而來的目光。呃,怎么感覺像要找我算帳? 我扯扯嘴角,擺上微笑,慢慢悠悠地走過去,雖不知他們說了什么,但內容肯定和我有關。面對著疑問深重、寒風凜冽的視線,我更加肯定了。 “嗨,阿劍,姍姍?!毖鹱魅魺o其事地打招呼,“你們考完啦?” “嗯,等你?!币詩欀苯亓水?。 “……”我語塞,表情好嚴肅! “小風,”尹劍眸中軟和了一些,抬手撫上我的臉,“你……身體還好吧?”眼底有絲不明的意蘊。 “???”風鈴的正常反應,應該是這種霧水感,我如是扮好無辜者角色,“挺、挺好?!?/br> “尹劍,”以姍切入正題,“我跟她聊聊?!?/br> “出、出什么事啦?”我心虛。 尹劍的手落在我肩上,力道越來越重,肩部傳來隱隱的疼痛,灌注著絲許苦澀恨意。我心里吃痛,假裝無事地提醒,“阿劍?” 他恍然回悟,瞳仁漸轉清明,慢慢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