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幻月萬年不變的冰臉受驚,冰塊當場裂開幾道縫,非常壯觀。 “???!你們果然有一腿,幻月,你居然……居然背著我捷足先登??!”璇璣橫眉怒指,早將對他的恐懼拋之腦后?;迷聞t寒著臉,別開視線不搭理她,奇跡地不恐嚇不動手。 “無聊?!眱蓚€無感情的字,只會星河嘴里冒出,他和阿穆一小一大,在旁安靜觀賞著現場的滑稽表演。 “為何只有幻月?”阿穆作狀深思,“細想來也正常,外表看著相仿,可憐煦被支開了未能獲此殊榮??!” “怎么能光看外表?明明是大人偏心?!泵钜舨环剜洁?。 “就是就是?!辈恢O世事的絲絲幫腔。 “都閉嘴,”璇璣忍不住一聲震吼,“一群腦殘,兩個大男人怎能在一起?”總算發現這個問題了,“我是這里唯一的成熟女性,最有資格陪伴夜落左右,貼身服侍……”不知想到什么了,她害羞地捂著臉,“呀……哈哈……” 眾人自覺無視癡癡傻笑的瘋女人。 “星河和妙音正常上課,璇璣去酒吧,由煦看管,阿穆留在家打理并注意灃山的動靜,避免再發生類似上周六晚的情形引來御靈師,”我給幾人做好安排,“絲絲,愿意和幻月一起去找歐凝嗎?” “我……”她揚起臉望著他,綻開甜美的笑,“嗯?!笨康剿磉?,兩只小手拉住大手,“和幻月一起?!?/br> 今天奇跡真多,幻月沒嫌惡地甩開她,無動于衷,冰層少了。 “夜落,”璇璣有意見,“我不去酒吧,讓煦管著我不如把我你放在身邊親自看管更保險,對吧?”她含情脈脈地眨了眨眸。 “有道理,行不通,馬上去?!蔽冶憩F出獨具魅力的親和,誰會時刻把一枚不定時炸彈帶身邊? “為什么受傷的苦命之人總是我?”她哀怨的眼角閃一抹陰光。 怨恨,得有地方發泄和發泄的對象—— 我從不為煦擔心,他對女人很有一套,能與她們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既不疏遠也不越界,態度溫文爾雅,禮貌謙遜,體貼周到又善解人意,配以眉清目秀的英俊相貌,舉手投足間盡現翩翩美感,會抓人心且不使之侵犯,最適合做女人的藍顏知己。 “幻月,務必找到歐凝,很重要?!蔽以俅螄诟?,有些事需要弄清楚。 坐在畫板前,窗外正對著后院的花圃,五顏六色的百花叢中,撲閃的蝶兒紛飛,一小簇荼靡悄然綻放,如玉如雪,如她…… 畫筆浸上黑墨,勾勒出優美的輪廓,淡掃蛾眉,染出墨玉青絲,烏云秀發;沾上朱紅顏料,點出櫻桃小嘴,嬌艷若滴,漾著清淡淺笑;灑上淡白色紗衣,微風吹動窗簾,好似畫中的紗衣也隨之拂動,飄飄欲仙。 “瓔涵兒,尹蝶?”我置落畫筆,何以悵然若失?無法言明的思緒縈繞于心。 世事總如此捉弄人——落入凡塵,任誰也免不了被俗世所擾,大凡各界自清,隔絕往來,為的不僅僅是三者之間的平衡,人世最富有戲劇性與感染力,猶如一道湍急的漩渦,稍觸碰便能被卷入萬丈深海。自命清高的神自是不愿親嘗,寧可遠離塵囂,靜享安謐,自顧編織著宇宙的巨網,網住每一只生靈。 ☆、第三話 尋找·隱瞞的秘密 (2946字) 擠滿行人的大街上,杜安卓盲目奔走著,不肯放過每一張面孔,固執地搜尋著她的身影——歐凝,已失去丁靈,不能再失去她。 “如果……那個女孩很喜歡你,那她一定是……我寄托的對你的思念,是丁靈對杜安卓最無悔的永恒的……依戀?!?/br> 冥冥中,丁靈把她送到自己身邊,只為那份放不下。 他想丁靈時,她安靜守著,他令她傷心時,她默默忍著,等著,無怨無悔……他明白她的心,懂得她的意,卻給不了她真正的情。因為,沒人能代替丁靈在杜安卓心中的位置,他的真愛已隨丁靈遺失。 直到歐凝離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丁靈的死將心掏空,如今歐凝的失蹤又把他僅剩的一點靈魂抽去,始知如果沒有她,他便真為空有一副軀殼了。 “小凝……”夕陽下痛徹心扉的身影在人群中孑立,萬般孤寂。 一陣手機鈴聲喚回他失落的魂魄—— “安卓,金犬被阻截了,對不起,沒能找到歐凝的下落……”電話那端傳出梁以姍的道歉聲。 一瞬世界沉入黑暗,他驀然松垂了手,顯示屏仍在通話中,里面焦急呼著:“喂,安卓……” “金犬被阻截”、“找不到歐凝”,兩種旋律來回碰撞——她真的出事了??! “嘟、嘟、嘟……”不間斷的忙音,另一頭掛斷了電話。 手機幾近被捏碎,一種恐慌感漸浮上心頭—— 悲憤交加的杜安卓疾速狂奔,穿過重重人流,想逃離那道潛伏在暗處的監視,越想逃,越逃不掉,猶似幾根長釘一寸一寸地扎入rou中,釘住他的手腳,深入骨髓的疼…… 天色昏暗下來,豆大的汗珠如雨,他耗盡了體力,仍舊盲目的竭力向前奔跑,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后面像有只看不見的惡煞鬼魅窮追不舍。 無人的小巷中,他不得不停下,抱頭痛苦倒地,無緣由的痛覺如被地獄的小鬼來回拉鋸,正將他的頭骨鋸為兩半?!鞍 笔懿蛔≌勰サ膽K叫換不來痛楚的減輕。 胸口傳來的劇疼感更使他痛不欲生,身體仿佛要裂開,像幾把鋒利的手術刀由體內進行解剖,先剝離內臟,繼而分離骨骼與血rou,最后劃破皮膚…… 陰晦的空間充斥腐敗與死亡,一座黑色殿堂矗立,游弋的幽光徘徊不定…… “安卓,安卓……”梁以姍驚慌地拉起失去意識的男生,抹去他滿額的汗水。 式神金犬蹲坐在她身旁護衛,它跪下前腿,鼻頭蹭蹭主人的手臂。梁以姍明了,吃力地搬動地上死沉的身軀…… ********************** “小俊,你真放心她一個人回家?”一亮疾駛的紅色跑車里,iris調侃表弟。 “不放心能怎樣?反正也是好心沒好報,”嚴俊沒好氣,心煩意亂地移開話題,“快跟以姍會合吧!我很擔心安卓……” “你回去好好安慰他,我們一定盡力幫忙找回歐凝,這不僅是他個人的事,也關系到整個谷江的安危,”iris正了聲色,又表示滿意,“臭小子這回做得不錯??!能想到找我,前幾番的教育工作蠻有成效嘛!” 嚴俊心里犯嘀咕:這不沒轍了才找你嗎?對特派局就順便的事,多條路子總歸是好的。 “小杜急成那樣,他對歐凝的感情不淺吶?!眎ris沒話找話。 “可他心里只有一個死去的丁靈?!眹揽恿藙幼齑?,終沒說出來,怕表姐興趣一來深入打探丁靈的背景,按她的理念,肯定不認同人妖相戀。猛然意識,有無可能丁靈是被御靈師……他忙按了腦門,迫使自己壓下這個可怕的猜想。 “小???”iris覺察他的異樣,“不舒服???” “不,不是……”他立刻否認。 “是不是我說小杜和歐凝,讓你想到了自己和那位田佳穎同學?我看你對她挺上心的,”iris開起玩笑,“就不知道她怎么想?” “表姐,你別亂說,我跟她沒什么,同班同學而已,”嚴俊極力辯白,“那個野蠻又花癡的神經質,誰會喜歡她?” “還嘴硬,人都帶來給我過目了,”iris打趣,瞥見表弟的臉漲成像豬肝紅,心中好笑,“剛才你提起你們去風鈴家玩的時候,她一句話沒說,怎么突然就走了???” “不知道,她那天留在小風家過了一夜,后來就沒去上課,打了好幾通電話她才來學校,頭件事是退出新聞部,她說好幾天沒交上稿,部長不滿意,她也沒心情干了。我很少見她這樣,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她不會那么一蹶不振?!?/br> “你問出來了嗎?” “好像是何小風鬧矛盾,具體我不太了解,”嚴俊皺皺眉,“說什么……她自作多情想太多……真搞不懂?!?/br> “感情問題??!是比較容易困惱她這年齡段的女孩子,”iris稍加思索,“難道她們喜歡上了同一個男生?” “不可能吧!田佳穎一個沒心沒肺的大花癡,喜歡的男生多了去了,就算可能性最大的尹劍,她也是支持他和小風……除非,”嚴俊拖長了音,絞盡腦汁想出一個例外,“她見過比尹劍更帥的男人……”并兼具錢權實力,但此概率非常渺小。 “她不愿說是有意隱瞞,你多去勸解她,田佳穎隱瞞的是她的心結,如果你能幫她解了結,追到那女孩就不成問題了?!眎ris大力慫恿,隱然覺田佳穎和風鈴之間的秘密不可錯過。 “開你的車啦!”嚴俊煩躁地頂了句,話一出口,馬上后悔了。 一個脆生生的爆栗:“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嗯?” 某小子叫苦不迭…… ********************* nightpearl酒吧,吧臺前的尹劍喝了不少酒,顯出醉意,他舉著一杯香檳往嘴邊送,被煦阻下:“醉酒駕車很危險?!?/br> 尹劍稍抬眼看了他半秒,未理會,移開按住右臂的那只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有心事?”煦問。 “夜明珠的主人是誰?”尹劍放下空杯,直問。 “你真想知道?” “不能說嗎?” “或許你已經猜到了?!?/br>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尹劍的目光聚焦在眼前閑雅俊秀的臉龐上,第一次見他時,就知此人不尋常,他身上有種與風鈴相似的東西,無法用語言說清。 “你在意這個問題,并且心中有了答案,所以才會來找我確認,”煦溫然道,“一般顧客來酒吧喝酒不會想到問老板是誰?有好酒喝,能盡興足矣。而你帶著目的來,又喝了那么多酒,顯然是被某個問題困擾著,被困擾是因不確定、迷惘的想法與猜測,若非如此,你進來時就問了,不必等到現在?!?/br> “我沒低估你,”尹劍一雙醉眸中射出凌人的清洌,從外衣袋里摸出一條項鏈,那顆藍色晶石在幽暗的燈光折射下愈顯嫵媚神秘,“它的原主人是夜明珠的主人?” “嗯,是的?!膘阈?,無絲毫矯揉造作與回避遮掩。 “很好,你告訴她,東西我收下了,謝謝她?!本浠乜诖?。 “何不親自道謝,更有誠意?” “我想見的人不一定想見我,”尹劍眉間隱一縷似是而非的無奈,“她有騎士守護,不需要再有別人呵護?!?/br> “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是第一眼,那雙眼睛里有我從未見過的冷靜,能夠包容一切的平和,”唇邊一抹涼薄,他自語著,“哼,誰記得那么清?她始終在玻璃的另一面,我一直都沒有真正觸到過,不能選擇的未來,根本沒資格去敲碎那塊玻璃?!?/br> ☆、第四話 夜的點滴,朋友 (2929字) “他的確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主人,”煦直言不諱,輕舒一笑,“由內而外的清高,自外而生的尊貴,雅俗共賞的溫柔,令人臣服的魅力,除他,世上再無一人?!?/br> “話別有深意,你竟視她為主人?”尹劍眼里凝起寒光。 “嗯,保護他是我們畢生的職責?!?/br> “我們?”尹劍晃了一下神,驀地很想笑,“她的遠房親戚?守護騎士,幻月、璇璣、還有你,煦?”手邊抓起一瓶酒仰頭猛灌,放下酒瓶,他呼吸微重,喉間苦澀:“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個希望你好的人。我們希望他好,他希望你好,請別辜負他的好意,就像他不會再辜負我們,試著相互理解,未來不是沒有選擇?!?/br> “答了等同沒答,”尹劍嗤之以鼻,“哼,希望我好?話是很動聽,卻沒一點實際意義,什么相互理解?全是一些不負責任的大話,虛偽之極?!?/br> “人總渴望別人理解自己,卻很難主動去理解別人,不僅因人心之間的隔閡,使人觸探不到對方真正的想法,還有自身,不想去了解,有多少人愿意背負被刺得遍體鱗傷的覺悟呢?”回想兩千多年前,他們六人與夜落矛盾激化,只因不能考慮彼此的立場,不肯做出讓步,結果換來夜落的背叛,對六人痛下殺手,保全了他的大義,犧牲了自己的守護者。最終自食苦果——背叛他的弟子卷土重來射出致命的銀箭,致使其沉睡千年,直到被唯一遺落的靈魂碎片喚醒。 “那種覺悟,你經歷過?”尹劍覺得他能告訴自己更多。 “來杯夜明珠怎么樣?”煦不著跡地轉移聊天話題,盛情邀請。